寧一鶴往后踉蹌數(shù)步,蒼茫失語,怔立半晌,他不敢看素娘的方向,失神落魄地朝大老爺拱手,“兄長,煩請你將族譜攤開,將蓮氏名諱添上。。。?!?/p>
大老爺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,氣道,“你糊涂?。 敝钢韧鈹?shù)人,“人證皆在,京兆府的事遣人去問一問便知,這還能假,你丟得起這個人,我還丟不起呢!”
寧一鶴臉色發(fā)木,默了片刻,抬起眼眸瞅著寧晏,“你老實說,今日之事是否與你有關(guān)?”
寧晏愣然看著他,他眼神里交織著篤定與嫌惡,這種感覺太熟悉了,熟悉到她每每想起來,心中便是一陣惡心,
寧一鶴幾乎已明白了,他眼神變得陰鷙,仿佛尋到發(fā)泄的出口,暴怒道,“你以為這里是燕家?由得你做主?這樁事真相如何,我自會去查,輪不到你來插手,你現(xiàn)在給我滾出去,我們寧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!”他往廊廡外一指。
寧晏木了一下,緩緩瞇起了眼,已經(jīng)很久沒這么動怒,怒極反笑,慢慢自圈椅里起身,她一直知道這個父親很偏心,卻沒料到偏心盲目到不可理喻。
沒有人能夠輕易激怒她,除了至親。
寧晏氣得眼淚險些從眼眶迸出,又被骨子里的驕傲給逼退回去,
“父親要扶正她可以,不如我替我母親寫一封休夫書,將我母親的牌位從寧家祠堂挪出去,從此我們母女與寧家恩斷義絕!”
寧一鶴盯著那張瑰艷無雙的臉,雙目猩紅,埋藏在內(nèi)心深處的那些抵觸一點點漫上來,他幾乎咆哮道,“你滾!”
老太太聽了寧晏這話,也定了定神,蹙著眉尖道,“你若真要這么做,我不攔你,不過你想清楚,燕家會不會接受,畢竟燕家是與寧家結(jié)親,而非與你寧晏?!?/p>
這時,一道醇和的嗓音不緊不慢從外遞了進來,
“老太太所言有差,我燕翎娶的就是晏晏,而非寧家女?!?/p>
燕翎一身二品錦雞官服打廊廡步入,他高大的身子往門庭一站,屋內(nèi)的光線都被擋得暗沉了幾分。
他眉宇間似有幾分疲倦,漫不經(jīng)心掃視一周,目光最后落在寧晏身上,朝她走來,將寧晏冰冷的雙手給握住,
“我來了,不怕。。。。”
寧晏這一輩子都沒示過弱,這一瞬間,那身無堅不摧的盔甲仿佛裂開了一絲縫,她怔了怔,尾音在發(fā)顫,“你怎么來了?”
燕翎沒回她,而是安撫地將她往懷里抱了抱,旋即轉(zhuǎn)身,語調(diào)從容與寧一鶴道,
“岳丈大人想要扶正一個妾室,還得問我燕翎答不答應(yīng)?”
寧一鶴的思緒漸漸從與寧晏對峙的憤怒中抽離出來,眼神里的幽黯未退,鐵青著臉道,“即使你位高權(quán)重,也沒資格管我寧家的事。”
燕翎面不改色頷首,“沒錯,我是沒資格管,但前提是。。。。岳父大人帶著這位小妾及她所生子女遠離京城,又或者寧家上下誰也不必在朝堂混,更別肖想踏入科舉考堂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