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事個中原委極是隱秘,你一說書先生從何處得知?莫不是編的吧?”
“哈哈哈,說來你不信,就在半個時辰前,慈寧宮的辛姑姑在東華門外說與我等聽的,否則,我敢造長公主殿下的謠?”
幾分真幾分假無關(guān)緊要,只要堵了世人悠悠之口便可。
薄暝四起,深長的宮墻下,隱約行來一道昳麗的身影,夜色從蒼穹傾下,寧晏一襲粉白的裙衫扶墻而行,仿佛自時光深處幻化而來,晚風(fēng)忽起,拂去她眉間的蕭索,她黑眸輕眨定定望著他,自唇角溢出一抹明婉動人的笑。
燕翎立在宮門下,靜靜候著她走來,心里想,總有一日,他要讓所有人匍匐在她腳下仰望。
第76章
自慈寧宮出手,朝野再無人指摘這門婚事,反而稱贊寧晏母親穆氏善良堅貞,再回想當(dāng)初寧家換親一事,越發(fā)覺得這是長公主顯了靈。
燕翎帶著寧晏上了馬車,并未回燕府,而是去了長公主府,這一夜夫婦二人打算在這里過夜。
此刻國公府門前還不知聚了多少人,燕翎一個都不想見,寧晏也不想。
夫妻倆默契地進(jìn)了長公主府,來到汀蘭苑,先用了膳,寧晏去沐浴,燕翎則在東間的書房忙著看邸報。原先在燕府,書房與寢室在不同的院落,寧晏鮮少過去,如今就在一處,寧晏沐浴換了一身月白的裙衫,就來到書房陪他。
些許是糧荒的事越發(fā)緊急,燕翎眉頭緊鎖,幾乎無暇注意寧晏,寧晏坐了一會兒,便在他桌案后的書架翻書,夫妻倆相處越來越自然,以前寧晏動他的東西總該要問一句,如今也犯不著事事討他主意,若當(dāng)真動了不該動的,他提醒她一句,以后注意著便是,也不必為這點(diǎn)小事生分。
寧晏沿著書架的標(biāo)簽尋自己感興趣的書籍,瑩亮的月色潑進(jìn)來一片輕紗,朦朧的霧色里一只紫檀錦盒十分顯眼,盒子的鎖鑰并未合緊,微微露出一絲縫,現(xiàn)出一截溫潤的玉色,想起太后所說,她打開盒子,里面正是上回燕翎去燕山祭拜長公主所攜帶的玉佩。
當(dāng)時她瞧著便覺有些熟悉,這塊玉與她母親留下玉佩極為相似,像是同一塊玉料所制,這會兒拿在手里,觸手可及的溫潤落在掌心,心里也跟著踏實(shí)了。
比起燕翎的雷霆手段,她更喜歡太后潤物無聲的法子,就好像給這門婚事貼上一道合情合理的標(biāo)識,她沒有搶別人的婚事,她沒有沾寧家的光。
燕翎就站在她身后不遠(yuǎn)處,看著她唇角彎彎,將玉佩放入錦盒里,隨著盒子卡上,臉上恢復(fù)從容。
當(dāng)初有多傲慢,此刻心里就有多煎熬。
他扯開領(lǐng)口一顆內(nèi)扣,讓呼吸更為順暢一些,在她身后開口,
“對不起。。。?!?/p>
新婚夜不該冷落她,王婧等人惡語中傷未嘗沒有他的功勞,燕翎心里懊悔到無以復(fù)加。
寧晏背靠著書架,玲瓏曲線起伏,腰身不堪一握,她笑了笑,搖著頭,
“都過去了。”糾結(jié)一些無可挽回的坎,沒有任何意義。
夫妻相攜一輩子,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坎,計較多了最終難過的都是自己。
燕翎深邃的瞳仁里慢慢聚起一抹血色,整個人麻木而僵硬地立著,半晌說不出一個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