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翎閑閑地看了她一眼,自動屏蔽了她的哭聲,從袖口掏出衛(wèi)所遞來的軍屯折子,開始在腦海清算帳目。
寧晏呢,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,握著茶杯喝茶。
國公爺聽了她這話,沒有動怒,也沒有旁的憐惜或心疼的表情,只平靜問,
“把話說清楚?!?/p>
燕玥便委屈巴巴往寧晏方向努了努嘴,然后開始長達(dá)半刻鐘的控訴。
將寧晏如何將皮子從她手里奪走,到召集府上針線房在明熙堂給她單獨(dú)制衣裳,再到她在二房恩威并施,廣撒銅錢,惹得長房和二房的奴仆都恨不得在她面前晃上幾眼,最后將寧晏堂而皇之開除掉家中老管事的事也順帶給說了。
國公爺聽完,瞠目結(jié)舌。
他忍不住打量起寧晏,而這個(gè)時(shí)候,寧晏已一聲不響地站了起來,低眉順眼,一副請罪的模樣。
國公爺是真的驚到了。
以他多年叱咤疆場的眼光,這老大媳婦是個(gè)中好手。
你以為她是個(gè)秀才,她不聲不響當(dāng)了一回兵,你以為她軟弱可欺,人家早早鋪了路,果敢堅(jiān)決地撤掉不稱手的屬下,你以為她不懂人情世故,她偏生握著財(cái)權(quán),輕而易舉拿捏人心。
你說她城府深嘛,人家生得貌美如花,人畜無害。
這樣的人物在戰(zhàn)場上是最厲害的對手,你根本料不定她下一步棋是什么。
恍惚想起兒子在戰(zhàn)場的作風(fēng),可知這對夫婦般配得很。
這一瞬間,他忽然慶幸,當(dāng)初那寧宣與三皇子不清不楚,以至換了一門親,對于燕家來說,何嘗不是一場幸事。
燕翎見國公爺盯寧晏盯得有些久,抬眸朝他看來,父子倆交換了眼色,燕翎繼續(xù)垂下眸,面色無波無瀾。
燕玥信心滿滿等著父親責(zé)罰寧晏,卻見父親眼神淡而無波挪到她身上,問道,
“你說了這么多,無非就是覺得你嫂子的五箱皮貨該給你,是嗎?”
燕玥被戳破心思,將頭埋下,小聲嘀咕道,“也不是都給我,至少也得大家分一分嘛。。。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不好嘛。?!彼V定自己抓到了父親的軟肋。
國公爺頷首,“沒錯(cuò),是該其樂融融,爹爹記得當(dāng)年你外祖母過世時(shí),將她妝匣了那套點(diǎn)翠頭面給了你,既如此,你將頭面拿出來,贈給你嫂嫂,如何?”
燕玥愣住了,睜大眼睛望著父親,不可置信道,“爹爹。。。你什么意思嘛?”
國公爺不咸不淡道,“你想要人家的東西,也得將自己的東西給人家,禮尚往來,不是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拿?”
“不是,我的是我的呀。。那皮子不一樣。。?!毖喃h語無倫次,急得要哭。
國公爺面無表情看著她,“那皮子怎么不一樣了,皮子是你哥哥店鋪的東西,就是你嫂嫂的,你嫂嫂不想給別人也是理所當(dāng)然,你憑什么認(rèn)為,別人都要讓著你?你哥哥是跟你過日子,還是跟他媳婦過日子?”
“人家給是情分,不給是本分,換我,你這么氣勢洶洶的搶東西,我也不會給,為何?倘若我在你的脅迫下給了你,你會覺得原來搶東西是對的,以后接著搶,而我這回不給你,你長了教訓(xùn),以后便不敢輕易冒犯我。。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