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政放下手中的奏報,目光落在那些被依次擺放在他面前案幾上的食器上。
只見盤中食物大多色澤素雅,以白色為主,形態(tài)各異,有的方正如玉,有的細嫩如腦,有的輕薄如紙,有的切成細絲,還有一碗乳白色的漿液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、從未聞過的豆類清香,混合著茱萸、花椒等熟悉香料的辛香氣。
“此乃何物?”嬴政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,指著那盤潔白的豆腐問道。他自然“知道”這是豆腐,但流程還是要走的。
“回陛下,此物名為‘豆腐’,以此物為主料,輔以其他幾樣衍生之物,佐以調料烹制而成。”顧念一連忙介紹,依次指點。
“這是燒豆腐,這是炒豆干,這是豆腐皮卷,這是豆?jié){,還有這個——”她特意指了指那碗顫巍巍、白嫩嫩的豆腐腦,“此物名為‘豆腐腦’,口感極為軟滑,臣備了兩種蘸料,陛下可依喜好嘗試。”
嬴政拿起銀箸,先是夾了一塊燒豆腐。
豆腐吸飽了醬汁,外表微韌,內里卻無比嫩滑,入口即化,茱萸的辛辣與花椒的麻味瞬間在口中綻放,與豆制品特有的清香融合,形成了一種層次豐富、前所未有滋味。
他細嚼慢咽,眼中閃過一絲驚異。這口感,這味道,確實新奇。
他又嘗了炒豆干,豆干韌勁十足,越嚼越香;豆腐皮卷軟嫩鮮香;豆?jié){溫潤醇厚,糖的加入恰到好處地提升了豆香。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那碗豆腐腦上。
按照顧念一的建議,他先舀了一勺,淋上那咸鮮的鹵汁。
滑嫩的豆腐腦幾乎無需咀嚼,便順著喉嚨滑下,鹵汁的咸香與豆腐腦的清淡相得益彰。接著,他又嘗試了茱萸姜醋汁,酸辣的味道更加刺激,別有一番風味。
“此等物事,以何制成?”嬴政放下銀箸,看似隨意地問道,心中卻已明了,定是與那石磨、豆子脫不開干系。
“回陛下,皆是以菽(豆類古稱)為原料,經浸泡、磨漿、過濾、煮沸、點制、壓制等不同工序制成?!鳖櫮钜还Ь椿卮?,心中不免得意,【看吧看吧,我就說沒人能抵擋豆制品的魅力!政哥肯定被征服了!】
嬴政自動過濾了她那“大逆不道”的心聲,微微頷首:“口感新奇,味道亦佳。菽乃尋常之物,能化腐朽為神奇,制成如此多樣食飲,顧卿有心了?!边@評價,從他口中說出,已算是極高的贊譽。
顧念一心中大喜,知道時機到了!她立刻趁熱打鐵,上前一步,聲音都明亮了幾分:“陛下喜歡,臣不勝欣喜!恰逢秋社將至,臣有一大膽之想,不知當講不當講?”
“講?!辟似鸲?jié){,又飲了一口,淡淡道。
“陛下,秋社乃酬謝社神、慶祝豐收之佳節(jié)。以往祭祀后,分食社肉,固然是傳統(tǒng)。然我大秦如今新糧豐產,錢莊初立,道路延伸,官造勃興,正處前所未有之盛世開端!何不借此秋社良機,與民同樂,共慶豐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