渭水之濱的“大秦皇家學院”工地依舊熱火朝天,但在咸陽宮偏殿內,另一場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爭——“田制變革”的辯論,也進入了白熱化階段。
嬴政端坐主位,不動聲色地聽著下方幾乎要將屋頂掀翻的爭吵。
“陛下!爵位占田上限,絕不可行!此乃動搖國本,寒徹天下功臣之心!”
洪欒須發(fā)皆張,臉色因激動而漲紅,聲音洪亮得震人耳膜。
“功臣浴血奮戰(zhàn),所求不過田宅傳家,今設上限,與奪其產業(yè)何異?若此例一開,誰還愿為陛下,為大秦效死?”
他身后幾位代表著軍功貴族利益的官員連連附和,情緒激昂。
李斯也在皺眉,雖然他也支持變革以強化中央集權,但是也明白阻力巨大。
沉默片刻后,他沉聲道:“洪宗正稍安勿躁。陛下與諸位同僚,皆是為大秦長遠計。兼并之害,史鑒不遠。設定上限,并非剝奪現有之田,而是防止日后無限擴張,釀成巨患。且陛下已言明,超額之田,可由國家贖買,并非強搶?!?/p>
“贖買?”治粟內史贏粟立刻苦著臉接話,他感覺自己快被這無底洞般的預算逼瘋了。
“丞相大人,贖買之資從何而來?縱然發(fā)行那什么‘農桑債’,若無人認購,或到期無法償還,豈不貽笑大方,更損朝廷威信?再者,清查田畝,登記戶籍,所需吏員、錢糧幾何?國庫實在難以支撐啊!”
他掰著手指頭算賬,每一項都聽得人心頭發(fā)沉。
王綰的想法則是偏向穩(wěn)定:“陛下,變法之事,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。如今百家入咸陽,學院初建,西域通道正在開拓,內部實不宜再有如此劇烈之動蕩。不若徐徐圖之,待各方穩(wěn)定,再議田制不遲?!?/p>
尉繚聽聞此言,緩緩道:“弊病已生,拖延恐積重難返。然,推行需有策略。蒙恬、王賁將軍所言試點之法,老臣認為可行。擇一二郡先行,積累經驗,完善細則,若行之有效,再推及全國,可最大限度減少震蕩。”
顧念一聽著各方據理力爭,腦袋也是嗡嗡的。
她知道這些問題的確存在,空有理想沒有具體辦法是不行的。
就在贏粟再次哭窮,強調國庫無力支撐贖買和清查成本時,她猛地站了起來。
“贏內史所言,確是實情。”顧念一先肯定了對方的困難,然后話鋒一轉,“然,諸公是否想過,解決錢糧問題,未必只有加賦與節(jié)流兩條路?我們還可以……開源!”
“開源?”贏粟一愣,“如何開源?”
顧念一深吸一口氣,拋出了她準備已久的“農業(yè)大禮包”:
“田制改革,意在提升農人積極性,增加產出。而產出之增加,一靠政策,二靠技術!政策之事,我們正在商討。而技術,臣已有準備!”
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,她示意殿外等候的少府吏員抬進來幾個箱篋。
打開一看,里面并非金銀,而是幾卷厚厚的圖紙,以及一些用布袋小心裝著的、顆粒飽滿金黃的種子。
“此乃何物?”嬴政終于開口,目光落在那些種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