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才不會傻傻等著被批判呢!主動出擊才是她的風格!而且,跟扶蘇這種“小古板”辯論,她可是有著跨越兩千年的知識降維打擊優(yōu)勢!
嬴政看著顧念一眼中那抹熟悉的光彩,心中一動,竟真的點了點頭:“準奏。你二人便在此,當著朕與滿朝文武的面,論一論這女子為官,究竟是合不合禮,該不該行!”
“謝陛下!”顧念一轉身,面向扶蘇,先行了一禮,然后不卑不亢地開口:“殿下憂心國事,引經(jīng)據(jù)典,臣深感敬佩。然,殿下所言,臣以為有失偏頗?!?/p>
“首先,殿下以《禮記》古訓為據(jù),認為女子不應預政。然,時代變遷,豈可一味泥古?昔周有婦好,率軍征戰(zhàn),輔佐商王,功勛卓著,豈非女子之功?若事事以古制為不可逾越之圭臬,那我大秦又何須變法圖強,一掃六合?陛下統(tǒng)一文字、度量衡,行郡縣之制,又何嘗不是打破了舊制?”
她先以歷史實例和秦朝本身的變革精神,質疑了扶蘇“唯古制是從”的論點基礎。
扶蘇顯然沒料到顧念一會搬出婦好和秦朝變法,怔了一下,才反駁道:“此一時彼一時!婦好乃上古之事,豈能與今時相比?變法乃強國之術,與女子干政豈可混為一談?”
顧念一微微一笑,步步緊逼:“殿下,為何不能混為一談?變法之核心,在于‘因時制宜’,在于‘實用為上’。請問殿下,評判一人能否為官,首要標準應是其性別,還是其才能與功績?”
她不等扶蘇回答,便自問自答:“下官以為,自當是后者!下官雖為女子,然獻造紙之術,利及萬民;獻增產(chǎn)之糧,功在社稷;揭方士之偽,護駕有功!敢問殿下,此等實實在在的功績,難道還抵不過一句千年前的‘女不言外’嗎?若因下官是女子,便抹殺所有功勞,剝奪為國效力之機,這難道就是殿下所秉持的‘公平’與‘道理’嗎?”
這一連串的反問,擲地有聲,結合她立下的實實在在的功勞,讓不少原本中立的大臣也開始暗暗點頭。
扶蘇臉色微紅,有些招架不住,但仍堅持道:“縱然有功,賞賜金銀田宅便可,何必非要授以官爵?女子為官,終非正道!恐惹天下人笑話!”
“天下人笑話?”顧念一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,“殿下,天下人最關心的是能否吃飽穿暖,是律法是否公正,是生活能否安寧!若下官所獻之紙能讓學子讀書更易,所獻之糧能讓百姓免于饑饉,天下人只會拍手稱快,誰會去笑話一個能給他們帶來實惠的人的性別?殿下所謂的‘天下人笑話’,恐怕只是少數(shù)固步自封、不識時務的迂腐之見吧!”
“你!”扶蘇被噎得說不出話,他自幼接受儒家教育,何曾被人如此直白地指責為“迂腐”?
顧念一趁勝追擊,語氣放緩,卻更顯犀利:“殿下,治國如烹小鮮,需兼容并包,唯才是舉。若只因性別便將一半人口的才智拒之門外,豈不是自斷臂膀?殿下熟讀史書,當知一國興衰,關鍵在于能否人盡其才,物盡其用。拘泥于性別之見,而忽視真正的人才與實效,豈是明君所為?豈是強國之道?”
她最后這句話,隱隱將扶蘇的論點與“不明”、“弱國”聯(lián)系了起來,分量極重。
扶蘇張了張嘴,還想反駁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論據(jù)在對方層層遞進的實用主義攻擊下,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他引以為傲的經(jīng)典教條,在“造紙術”、“增產(chǎn)糧”這些實實在在的功績面前,變得不堪一擊。他最終只能有些狼狽地低下頭,悶聲道:“……顧丞巧言善辯,蘇……一時難以駁斥。但……但女子為官,終究……于禮不合。蘇……會拭目以待,看顧丞所行之事,是否真如所言,能利國利民!”
這話已然是退讓和妥協(xié)了,雖然還帶著最后的倔強。
一場精彩的辯論,以顧念一的全面勝利而告終。朝堂之上,鴉雀無聲,眾臣皆被這位女官的口才和膽識所震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