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了親命了……這才幾點啊……”她在心里發(fā)出無聲的哀嚎,“古代上班也太反人類了吧!雞都沒叫呢!《詩經(jīng)》里說的‘雞棲于塒,日之夕矣’才是理想生活??!這‘昧旦’(天未亮)就要起床,簡直是剝削!”
秦朝官員的作息嚴(yán)格遵循著日出而作、日入而息的規(guī)律?;实矍谡?,往往天不亮就開始處理政務(wù),朝會自然也極早。官員們需要提前抵達宮門等候,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在夜色未盡時便起身準(zhǔn)備。
雖然一百個不情愿,渾身每個細(xì)胞都在叫囂著要睡回籠覺,但顧念一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。畢竟,現(xiàn)在端的是鐵飯碗(雖然是陶的),捧的是千古一帝的場,遲到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在張媼的幫助下,她迷迷糊糊地洗漱,換上那套深色官袍。冰涼的布巾擦過臉,總算讓她清醒了幾分??粗~鏡中那個穿著古裝、一臉?biāo)卟蛔愕淖约海蟹N奇異的割裂感。
“算了算了,想想工資(俸祿),想想房子,想想地……還有,今天可是要去獻寶的!”她努力給自己打氣,將昨日謄寫好的關(guān)于種植技術(shù)的紙張,以及那本《蔡侯造紙術(shù)詳解》(她重新用大字標(biāo)題抄錄了封面),小心地放入一個嶄新的、用上好布料縫制的書袋里——這是她昨晚吩咐張媼連夜趕制的,總不能抱著散紙去上朝。
收拾妥當(dāng),揣著她的“得意之作”,顧念一再次踏著黎明前的黑暗,向咸陽宮出發(fā)。隨著馬車顛簸,她的心情也逐漸由哀怨轉(zhuǎn)為期待,甚至開始美滋滋地幻想:
“嘿嘿,等會兒把這兩樣?xùn)|西往政哥面前一送,他一看,哇!這么高產(chǎn)的糧食種植方法!還有這么神奇的造紙術(shù)!肯定龍顏大悅!一高興,說不定又賞我一大堆金子!到時候我的小金庫就更充實了!說不定還能換個更大點的宅子?”
她仿佛已經(jīng)看到了黃澄澄的金餅在向她招手,嘴角忍不住上揚。
“系統(tǒng),你說政哥會喜歡這份大禮吧?這功勞,夠不夠換個侯爵當(dāng)當(dāng)?雖然你說非軍功不封侯,但我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功??!”她又開始做白日夢。
而另一邊,咸陽宮書房內(nèi),嬴政早已起身,正在燭火下批閱著各地送來的緊急奏報。他習(xí)慣了這樣的早起,并不覺得辛苦。就在這時,顧念一那帶著睡意朦朧的抱怨和后續(xù)關(guān)于“賞金”、“小金庫”的財迷心聲,清晰地傳了過來。
嬴政執(zhí)筆的手微微一頓,隨即有些無奈地?fù)u了搖頭,甚至唇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笑意。這個后世小女子,心思倒是簡單直白得可愛,一大清早,不想著國家大事,倒先惦記起朕的賞銀來了。真是……不成體統(tǒng),卻又莫名讓人生不起氣來。
不過,她這番心思,也勾起了嬴政的好奇。她昨日說要呈上種植之法,朕是知道的。但那“紙”和“造紙術(shù)”,她似乎也信心滿滿,認(rèn)為朕見了必定會高興到要獎賞她?
“朕倒要看看,”嬴政放下朱筆,目光中帶上了一絲探究,“究竟是什么奇巧之物,讓你覺得能值朕的黃金。”
他想象了一下那所謂的“紙”,或許是一種更輕薄的縑帛?至于“造紙術(shù)”,大概是與染織、漚麻類似的工藝吧?雖有些興趣,但并未抱太大期望。畢竟,在他心中,能畝產(chǎn)數(shù)十石的糧食種子,才是真正的國之重器。
然而,帝王的多疑和敏銳,還是讓他保留了一份期待。這個總能帶來“驚喜”(有時是驚嚇)的小女子,這次獻上的,或許真不只是“小玩意兒”那么簡單。
他收斂心神,繼續(xù)處理政務(wù),但內(nèi)心深處,對即將到來的朝會,平添了一絲不同于往日的、針對某個角落小官的關(guān)注。他想親眼看看,她那鼓鼓的書袋里,到底裝著什么讓她如此自信的“寶貝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