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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頓頓能吃飽？（第1頁）

他們的出現(xiàn)，立刻引起了那兩個孩子的注意。那蠻橫少年見來人身著官服，氣度不凡，嚇了一跳，罵罵咧咧地瞪了韓信一眼，趕緊溜走了。

小韓信則更加警惕地后退了一步，將餅藏得更緊，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這些不速之客，充滿了戒備。

領(lǐng)頭官吏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和，他從隨身的行囊里拿出一塊干凈的、用來路上充實的干糧面餅，遞到韓信面前，和顏悅色地問道：“小家伙，莫怕。我們不是壞人。你可是叫韓信？”

饑餓感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。面對那塊明顯比自己手里臟餅好上無數(shù)倍的食物，小韓信的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，眼神中充滿了渴望。但他還是沒有立刻去接，而是反復(fù)確認著眼前這幾人的衣著和氣度，尤其是他們身上那與本地小吏截然不同的、威嚴感。

猶豫了片刻，腹中的饑餓終究戰(zhàn)勝了警惕。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飛快地抓過面餅，然后退到自以為安全的距離，這才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起來，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點頭：“嗯……我是韓信……”

確認了身份，領(lǐng)頭官吏心中最后一絲僥幸也破滅了。他暗自嘆了口氣，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。待韓信將餅吃完，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時，他才再次開口，說出了此行的目的：

“韓信，我等奉陛下之命，特來尋你。你可愿隨我們前往咸陽？那里有講武堂，可以學(xué)習兵法韜略，將來或可為你謀一個前程。”

“咸陽？講武堂？兵法？”這些詞匯對于一個小流浪兒來說，太過遙遠和陌生。韓信眨了眨眼睛，臉上滿是茫然。前程？他不懂。兵法？他沒概念。他現(xiàn)在最關(guān)心的只有一個問題。

他抬起頭，看著官吏，問出了一個讓所有隨行人員都愣住，隨即忍俊不禁的問題：

“跟你們?nèi)ァ艹燥栵垎?？?/p>

這個問題是如此簡單，如此直白，卻又如此心酸。它赤裸裸地揭示了這個未來名將此刻最卑微、最現(xiàn)實的生存困境。

短暫的寂靜后，幾名官吏終于忍不住爆發(fā)出一陣大笑。那笑聲里沒有嘲諷，更多的是一種帶著憐憫和感慨的復(fù)雜情緒。領(lǐng)頭官吏笑得眼角都泛出了淚花，他蹲下身，平視著韓信，用力地點了點頭，語氣肯定無比：

“能！不僅能吃飽，還能頓頓吃飽！只要你肯用功學(xué)習，將來立下功勞，封侯拜將，吃香的喝辣的都不在話下！”

“頓頓能吃飽？”韓信的眼睛瞬間亮了，像兩顆被擦亮的星星！對于他而言，什么兵法韜略，什么封侯拜將，都比不上“頓頓能吃飽”這五個字有吸引力！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，立刻用力點頭：

“我去！我跟你們?nèi)ィ　?/p>

見他答應(yīng)得如此爽快，官吏們又是欣慰又是好笑。領(lǐng)頭官吏站起身，看了看韓信那一身破爛行頭：“你可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行李？”

韓信低頭看了看自己，又看了看身后那間可能連風雨都擋不住的破棚子，搖了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
“那好，我們稍作休整，喝口水，便即刻啟程返回咸陽。”

就這樣，未來將攪動楚漢風云的兵仙韓信，在他人生最落魄潦倒的童年時期，因為“頓頓能吃飽”這樣一個最簡單不過的承諾，被幾名來自咸陽的官吏，如同撿到一塊未經(jīng)雕琢的璞玉般，帶離了淮陰這片貧瘠的土地，踏上了前往帝國中心的未知旅程。

馬車緩緩啟動，駛離了破敗的街巷。小韓信坐在車里，懷里還緊緊抱著官吏又給他的另一塊餅，時不時偷偷咬上一口，感受著胃里久違的飽足感。他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陌生景色，心中充滿了對“頓頓能吃飽”的咸陽城的模糊憧憬。他并不知道，這一去，將徹底改變他的命運，也將悄然改變整個歷史的走向。

-----繼續(xù)繼續(xù)發(fā)展發(fā)展-----

自那日與扶蘇進行了一場關(guān)于“溝通”與“理解”的深入談話后，顧念一能明顯感覺到這位長公子的變化。他并未立刻變得健談或親近，但那種固執(zhí)的、帶著先入為主偏見的質(zhì)疑確實少了許多。更多的時候，他只是安靜地跟在她身邊，觀察，傾聽，偶爾提出一些經(jīng)過思考后的問題，仿佛真的將自己放在了“學(xué)徒”的位置上。這種變化讓顧念一輕松了不少，至少不用時刻準備著應(yīng)對“儒家小古板”的突然發(fā)難。

這日，顧念一正窩在自己府邸的書房里，對著幾張新鋪開的紙張寫寫畫畫。正當她為一個示意圖畫得不夠標準而抓耳撓腮時，張伯進來通報，精工坊派了吏員前來，有要事稟報。

顧念一心中一動，莫不是鐵鍋有消息了？她立刻放下筆，來到前廳。

來的是一名精工坊的年輕吏員，臉上帶著幾分急切和困惑：“顧大夫，打擾了。您之前吩咐試制的那個……‘鐵鍋’，匠人們按照您給的圖紙和說明，試著澆鑄了幾口，但……但效果似乎不太對勁，做出來的東西笨重得很，而且受熱也不均勻，容易裂。坊里的老師傅們也琢磨不透問題出在哪兒，特讓小的來請顧大夫過去瞧瞧，指點一二?！?/p>

果然是為了鐵鍋！顧念一雖然有點小失望（看來一次成功沒那么容易），但更多的是理解。畢竟是跨越兩千多年的技術(shù)，哪能一蹴而就。

“好，我這就隨你去看看?！彼挷徽f，吩咐備車，又讓人去告知可能隨時會來的扶蘇一聲（畢竟現(xiàn)在是“跟班”），便跟著吏員趕往城外的精工坊。

扶蘇得知消息后，果然也很快乘車跟了上來。他現(xiàn)在對顧念一搗鼓的這些“奇技淫巧”充滿了好奇，很想親眼看看那所謂的“鐵鍋”究竟是什么，又是如何制作的。

來到熱火朝天的精工坊，負責的鐵匠師傅連忙迎了上來，臉上帶著慚愧和不解：“顧大夫，您可來了！快看看，這……這就是我們按圖做出來的‘鍋’?！?/p>

顧念一跟著他走到一個工作臺前，只見上面放著幾口黑乎乎的、形態(tài)各異的“鐵鍋”。之所以說形態(tài)各異，是因為它們雖然大致有個鍋的形狀，但有的邊沿厚薄不均，有的底部凹凸不平，有的甚至帶著明顯的氣孔和砂眼。她伸手摸了摸，觸感粗糙，分量也確實不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