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情漸息,咸陽城像經(jīng)歷了一場嚴酷風霜的草木,雖略顯凋敝,卻也在頑強的恢復著生機。
顧念一總算能喘口氣,連著幾日都睡的格外沉,仿佛要將前些時日的殫精竭慮一并補回來。
這日晌午過后。
她正歪在暖榻上,有一搭沒一搭的翻看著蕭何送來的、關于疫后物資結算和撫恤安排的文書,眼皮子開始打架。
張媼輕手輕腳的進來稟報:“大人,太醫(yī)令夏無且夏大人來訪。”
顧念一一個激靈,困意瞬間跑了大半。
夏無且?
那位在史上留名、曾在荊軻刺秦時以藥囊擲刺客的太醫(yī)令?
他來找我做什么?
她連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:“快請夏大人去前廳用茶,我這就來?!?/p>
心中不免嘀咕:
【這位老大爺可是太醫(yī)令,醫(yī)術頂尖的人物,找我干嘛?總不會是來討論藥方的吧?】
【難道是上次防疫的事情,太醫(yī)院覺得我搶了風頭,來找茬的?】
待到走進前廳,只見一位須發(fā)皆白卻精神矍鑠的老者正端坐著品茶。
神態(tài)平和,并無興師問罪之意。
“夏大人光臨寒舍,念一有失遠迎?!鳖櫮钜簧锨耙姸Y。
夏無且放下茶盞,起身回禮,笑容溫和:
“顧少府客氣了,是老夫冒昧打擾。實在是前番疫病之事,顧少府所行之策,令老夫大開眼界,心中有許多困惑,思索數(shù)日,終是按捺不住,特來請教?!?/p>
原來不是找茬,是來學術交流的?
顧念一心里松了口氣,連忙道:
“夏大人言重了,‘請教’二字萬不敢當。晚輩那些不過是些應急的笨法子,僥幸有些成效罷了,正有許多不明之處,想向夏大人這樣的杏林圣手請教呢。”
兩人重新落座。
夏無且也不繞彎子,直接問道:“顧少府提出的‘隔離’、‘消毒’、‘口罩’三策,尤其是那‘酒精’擦拭之法,看似與《內經(jīng)》、《傷寒》之理迥異,卻收奇效。”
“老夫百思不得其解,這‘疫氣’無形無質,為何將其隔開、殺滅,便能阻其傳播?”
顧念一心里叫苦,這怎么解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