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班務會的氣氛原本有些凝重,圍繞著連隊剛下達的“八一迎新晚會”硬性任務。
每個人都在馬扎上坐得筆直,眉頭微蹙,思考著這個對一群糙漢子來說不亞于武裝越野五公里。
張?zhí)焯斓谝粋€打破了沉默,像屁股底下裝了彈簧,“噌”地從馬扎上彈射起來,他突然想到什么,臉上瞬間從愁苦切換成狂喜,
“八一迎新晚會?!班長,咱班有小白這塊金字招牌還怕什么呀?!”
“對對對!”邱磊立刻跟上,一臉“我怎么沒想到”的表情,拍著大腿,“咱們小白往臺上一站,都不用開口,那氣質那臺風,別的班那些歪瓜裂棗直接就得趴下!絕對的降維打擊!”
孫二滿也在一旁用力點頭,小聲卻篤定地附和:“俺覺得也是!小白就算擱臺上不唱歌,就光憑那張臉,那身板兒,那也是……一看一個不吱聲!”
他努力想找個文雅的詞,最后蹦出的還是樸素的夸獎,但意思大家都懂。
林白就是他們五班的顏值和氣質擔當。
張維聽著這幾個小子越說越?jīng)]邊,手中的筆桿帶著點不耐煩,“篤篤篤”地敲在旁邊冰冷的鐵皮柜上,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
“安靜!”低沉有力的聲音瞬間壓住了所有興奮的議論。
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掃過每一個躁動的腦袋,讓氣氛瞬間冷卻下來。
他沉聲道:“高興什么?連部會議明確說了,林白歸指導員統(tǒng)一派遣協(xié)調,不固定代表某個班!”
他頓了頓,目光落在林白身上,又環(huán)視眾人:“要求是每個班必須獨立出一個節(jié)目!林白幫不了你們,也代表不了我們五班單獨上臺。懂了嗎?”
這盆冷水澆得又快又狠。
“啊?!!”張?zhí)焯炷樕系目裣菜查g垮掉,變成了難以置信的憤懣,“指導員這也太雞賊了吧!先把咱們小白這‘核武器’給繳械搶走了?!這不公平!”他簡直要替五班喊冤。
“就是!這不是明擺著削弱我們嘛!”邱磊也嘟囔著,剛才的信心瞬間泄了一半。
“班副,”張維沒理會他們的怨言,目光轉向相對沉穩(wěn)的張廣智,“你有什么想法沒有?你是副班長,帶個頭。”他把壓力直接傳導過去。
張廣智被點名,眉頭立刻擰成了一個疙瘩,厚實的手掌下意識地撓了撓后腦勺,露出標志性的憨厚又無奈的笑容:“班長,您這不是難為我嘛……搞訓練行,搞這么文藝的事……”他搖搖頭,“我是真不懂這個??!”
“唱歌?跳舞?說相聲?變魔術?”旁邊的李寧積極地出謀劃策,掰著手指數(shù)著常見的節(jié)目類型。
“唱歌?”張廣智把頭搖得像撥浪鼓,非常有自知之明,“咱們飯前一支歌天天唱,哪句詞是沒跑調的?那調跑的,連長聽了都得捂耳朵!不行不行,上臺丟人現(xiàn)眼去啊?”
“說相聲?”孫二滿立刻把頭搖得更快,舌頭都有些打結,“俺……俺這口條也不行??!上了臺誰聽得懂?”他的家鄉(xiāng)口音在平時都算是個特色,但要正經(jīng)表演,他自己先怯了場。
“二滿,你那口條啊,”王強笑嘻嘻地接話調侃道,“也就吃飯啃骨頭的時候最利索!對著豬蹄子下嘴那叫一個穩(wěn)準狠!”他做了個啃東西的動作,引得哄堂大笑。
孫二滿被調侃也不惱,反而挺起胸脯,一本正經(jīng)地反駁:“哼,你懂啥!俺們老孫家祖?zhèn)饔鶑N的手藝,就指著這口條嘗味兒呢!你見過嘗不出咸淡的廚子炒菜嗎?”他維護自己“口條”的專業(yè)性,理由相當充分。
王強被懟得樂不可支,順著思路繼續(xù)提議:“那唱歌不行,跳舞更抓瞎,相聲口條不順,就剩下變魔術了?這可是個技術活,精細著呢!咱們班……誰會?”他拖長了聲音,帶著期待的目光掃過全班。
教室里陷入短暫的沉默。
所有人你看我,我看你,眼神里都是茫然——
這玩意兒,確實超出日常技能范疇了。
就在這時,一個溫和的聲音帶著點猶豫響起:“咳咳,那什么……”
一直安靜旁聽的林白輕輕清了清嗓子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,“如果……你們真想表演魔術的話?我可以……教?!?/p>
他的聲音不大,卻像驚雷一樣在安靜的教室里炸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