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晨凝神傾聽片刻,不由起身披上外衣,走出帳篷,循著笛聲往營地外走去。
他來到北邊小樹林后的土坡前,看到一個白衣女子背對自己,坐在一塊平整的巖石上,正低首吹奏著凄迷的曲調(diào)。
從背影看來,正是林曦身邊的那位蒙面侍女。
她吹得入神,連身后有人接近都未察覺,單薄的衣衫被夜風(fēng)吹得凌亂。
那消瘦的背影讓人懷疑,如果風(fēng)再大一點,是否會將她吹下山坡?
江晨聆聽許久,待她一曲將歇,輕輕咳嗽一聲,開口道:“這么晚了,姑娘怎么一個人在外面吹笛子?”
女子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背后有人,身子微微一抖,迅速戴上面紗,低頭握緊了手中翠綠長笛。
“同行好幾天,還不知道姑娘的芳名,姑娘可否賜教?”
女子不說話,也不轉(zhuǎn)身,背對著江晨,埋著頭,縮著脖子,可憐巴巴的模樣,像一個犯了錯被罰站的小孩子。
江晨狐疑道:“姑娘,我倆以前有什么過節(jié)嗎?你好像很怕我?”
女子沉默了一會兒,開口道:“沒有。”
她的嗓音優(yōu)美動聽,卻有點不自然,像是故意夾著嗓子說話。
江晨道:“既然我以前沒有得罪過姑娘,為何姑娘不愿以正臉對我?”
女子猶豫了片刻,緩緩轉(zhuǎn)過身來,面向江晨。
她依然低著頭,大半容貌被面紗遮掩,只露出一雙如煙似霧的眼眸,帶著些許凄迷之色,不敢正眼與江晨對視。
她右手拿著笛子垂在背后,五根手指不覺攥得發(fā)白。
江晨十分疑惑,他從這女子身上感覺到的不僅是緊張,還有恐懼。
她為什么這樣怕我?是我的名聲太爛了嗎?她把我當(dāng)成淫賊了?
“姑娘一定是怪我唐突了。”江晨目光落在女子面紗上,注視良久,緩緩道,“其實,當(dāng)初第一眼看到姑娘的時候,我就覺得有些眼熟,應(yīng)該是在什么地方見過?姑娘可否摘下面紗,讓我一睹芳容?”
女子似乎因這句話受到了驚嚇,往后退了一步,卻忘了身后就是山坡,一腳踩到空處,“啊”的一聲驚叫往后跌去。
江晨急跨一步上前,伸手在她后背輕輕一托,扶著她重新站穩(wěn),溫煦說道:“姑娘不必驚慌,如果實在不方便,那就算了?!?/p>
女子渾身劇顫,像受驚兔子一樣跳起來,想要掙脫江晨的手臂。
江晨見她反應(yīng)這么激烈,也不好勉強,與她一觸即分。
女子好不容易才站穩(wěn),但手里的翠綠長笛卻脫手而落,向坡下滾去。
她慌忙想要去追,卻聽耳后傳來江晨的聲音:“姑娘別急,我去把它撿回來?!?/p>
江晨腳下一點,輕巧地躍下半坡,俯身展臂,五指一撈,便將那支笛子抄入手中。
而后他另一只手掌在地上輕輕一拍,身子飄飛而起,緊接著腳尖踩過另一根枯枝,身形好像沒有重量似的凌空連縱兩丈,回到女子面前。
女子瞧著他一系列飄逸如風(fēng)的身法縱躍,心頭暗暗震駭,垂下頭顱,假裝瞧著自己腳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