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的容諫雪仍是端坐在桌案前。
四下是謄抄錯誤的紙團,她剛一走近他,便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息。
裴驚絮皺了皺眉,眼中閃過幾分疑惑。
——她原本以為,江晦叫她離開禪房,容諫雪受傷只是“借口”而已。
即便真的受傷了,估計也沒多嚴重。
直到裴驚絮一眼看到了男人手心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!
瞪大了眼睛,裴驚絮甚至來不及多想,急忙用手帕按住傷口,臉色泛白:“怎么這么嚴重!?”
她靠得他太近了,輕易地進入他的領(lǐng)地。
容諫雪垂眸,眼中的暗色濃得化不開。
血的味道甚至遮蓋了他身上的沉香。
他仍是坐在那里,如同寺廟中無數(shù)緘默不語的佛像,無悲無喜。
他任由她慌張無措地替她處理著傷口,江晦進入禪房,放下了幾瓶藥膏,悄聲退下。
闔上了房門。
隨著房門關(guān)閉,遮蔽了房間中透進來的最后一點月色。
房間內(nèi)的燭火噼啪作響,容諫雪一言不發(fā),只是垂眸,波瀾不起地看她處理著傷口。
——就好像受傷的不是他一般。
直到終于止住了血跡,裴驚絮額角沁出幾分汗珠。
她松了口氣,一雙鹿瞳澄澈無辜:“大人怎么受了這么嚴重的傷?看上去像是被利刃劃傷的?!?/p>
與她四目相對。
容諫雪稍稍抬起下巴,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。
說是注視,其實更像是掃視。
那冷色無波的視線,從她身上逡巡而過。
最終落在了她脖頸的一處紅痕上。
戴了佛珠的那只手并未受傷。
他抬起手,寬大的手掌輕易地覆在了她的喉間。
并未用力,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偏執(zhí)。
男人的聲音很冷很淡,就如同今夜那皎潔的月色一般,甚至聽不出什么情緒。
“江晦說,你正給他寬衣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