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內燃了爐火。
驅走了裴驚絮身上本也不多的冷意。
她坐在了男人右手邊的位置,低下頭看著爐火中的火光,眸光被掩映成紅色。
“今日……多謝大人替阿絮解圍。”
裴驚絮微微垂頭欠身,朝著男人道謝。
容諫雪最后那幾句話,消了官家欲封白疏桐為誥命的心思,只是賞賜了容玄舟諸多金銀珠寶之類,算作獎賞。
容玄舟接受賞賜時,臉色比這雨夜的天色還要陰沉。
白疏桐如同受了什么奇恥大辱一般,整場宴席都在低頭抹眼淚,容玄舟見狀哪里還有什么心思用膳,哄她直到宴席散場。
甚至為了哄她,容玄舟當即便說,要將得到的所有賞賜,全部送給白疏桐當做賠禮。
容諫雪端坐在馬車上,聽到裴驚絮這樣說,微微側頭,目光停在了她的臉上。
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眸光沉沉。
指骨有節(jié)奏地輕叩佛珠,容諫雪語氣清冷:“不是說害怕雷聲是因為容玄舟的死訊嗎?”
頓了頓,容諫雪稍稍瞇眼:“如今既他回來了,你又在怕什么?”
裴驚絮低著頭,微微咬唇,不肯看他,也不肯回答。
外頭的雷聲炸響,面前的女子慌張僵硬地蜷在那里,兩只骨節(jié)微微泛白,卻也仍是與他隔開了幾分距離。
雨聲令他煩躁。
微微擰眉,容諫雪抬手,捏著裴驚絮的下巴,強迫她抬頭看他:“裴驚絮,回答?!?/p>
女子眼睫濡濕,看向容諫雪的目光盡是茫然與慌亂。
她無措地搖著頭,任由眼淚撲簌簌落下:“我不知道……阿絮不知道……”
她哭得厲害,卻是伸手拽住男人的衣袖,不敢用力:“阿絮原本以為……以為夫君回來,阿絮就不會害怕了……”
眼淚滾落至他的虎口處,像是要將他灼傷。
“阿絮不知道……”
“為什么還會害怕,為什么夫君回來,阿絮還會害怕雷聲……”
她一邊哭著,一邊小心翼翼地攥著男人衣袖的小角,生怕男人回拒她一般。
他的指腹捏著她的下巴,輕易地接住了她掉落下來的淚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