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近午后,容玄舟跪在宗祠之中,灼熱的太陽曬得他后背生疼。
裴驚絮想到容玄舟那痛苦的表情,不覺舒適地瞇了瞇眼睛。
目光緩緩看向面前的男人。
他一人端坐在桌案前,手中捏著白玉筆桿,正在整理著公文,他手邊放著的,是那個(gè)丑了吧唧的貔貅筆托。
他詢問她時(shí),停下了手上的動(dòng)作,微微抬眸,一雙墨色的瞳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書房的房門未關(guān)。
裴驚絮站在門扉打進(jìn)來的光影之中,微微歪頭,眼中帶著懵懂與茫然。
她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水。
“大人,”裴驚絮愣怔地看向面前的男人,“阿絮不明白你的意思?!?/p>
容諫雪眉骨微微下壓:“你跌落時(shí),周欽的手是往下伸的,說明他是想要抓住你,若是推搡,他的手應(yīng)該抬至你的肩膀位置?!?/p>
“所以裴驚絮,”容諫雪語氣平靜冷沉,“是你有意陷害他?!?/p>
裴驚絮眸光微動(dòng)。
其實(shí)眼中也沒起什么太大的波瀾。
——她能騙得過別人,也沒想過能騙得過容諫雪。
不算周密詳實(shí)的計(jì)劃,本就是她一時(shí)興起,見周欽不順眼臨時(shí)起意,旁人發(fā)現(xiàn)不了,不代表容諫雪發(fā)現(xiàn)不了。
更何況,她的目的也不是騙過他。
你瞧啊,他明知她是誣陷周欽的,但當(dāng)時(shí)還是替她做了主,撐了腰。
裴驚絮要的,就是他的偏袒。
身為惡毒女配,她必須要容諫雪絕對的偏私,才有可能與女主白疏桐抗衡,才有可能活到最后。
今日容諫雪的做法,裴驚絮十分滿意。
“他說阿絮這妻室做得難看,說阿絮擋了白氏的路,說阿絮比不過白氏一根寒毛,”裴驚絮微微歪頭,眼中殘留著朦朧的霧氣,她自嘲地輕笑一聲,定定地看向容諫雪:“阿絮不可以陷害他嗎?”
容諫雪微微擰眉,薄唇微啟:“他若惹了你不快,你盡可告知于我,我會(huì)懲處他?!?/p>
裴驚絮像是不懂一般,聲音很輕很輕:“所以大人,阿絮不可以陷害他嗎?”
她似乎不在意容諫雪的話,只是詢問她的問題。
許久。
久到日頭往西邊移了移,裴驚絮的影子從一旁,挪動(dòng)到了他的手邊。
他只要稍稍蜷蜷指骨,便能抓住她的影子。
眸光微動(dòng),容諫雪微微闔眼,嗓音低?。骸笆撬麑δ悴痪丛谙龋阋仓皇欠磽袅T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