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姿端正,說起這件事好像也只如無意提起一般。
裴驚絮的心卻是稍稍一緊。
——她原本以為前幾日她哭得那么真情實感,容諫雪會直接相信她。
沒想到,居然還是去了闕樓調(diào)查。
她面上神態(tài)不顯,只是神情平靜地垂頭看他:“大人查到什么了?”
容諫雪眸光微動,他終于緩緩抬頭,起身站在裴驚絮面前。
“向那日在闕樓外的百姓查證了,沈氏確實說了那些話。”
裴驚絮低垂著眸,神情不辨:“嗯,那就好?!?/p>
長睫顫動兩下,容諫雪面容清俊,袖間的指骨微蜷:“那日的事,我要向你道歉。”
裴驚絮搖搖頭,牽了牽嘴角:“不是什么大事,大人不必掛在心上。”
容諫雪垂眸,眼中卻流露出類似于困惑的情緒:“可是,你在生氣?!?/p>
裴驚絮聞言,緩緩抬眸,澄澈清明的眸毫不畏懼地對上男人深邃的瞳。
“我不能生氣嗎?”
與他們那日爭吵時問出了一樣的話。
我不能生氣嗎?
她說這句話時,語調(diào)甚至上揚三分,帶著幾分戲謔與挑釁。
容諫雪抿唇,微微頷首:“可以?!?/p>
是今日的答案,也是那日的答案。
裴驚絮輕笑一聲,語氣平靜:“大人不必同妾致歉,如果可以的話,妾希望大人以后都不要妄自揣測別人,或許對于您來說并不算什么,可于我而言,我不喜歡被這樣定罪?!?/p>
說完,裴驚絮沒再去等容諫雪開口,福身后轉(zhuǎn)身離開。
走出東院,裴驚絮終于松懈下來幾分。
她萬萬沒想到容諫雪真的會去闕樓重新調(diào)查,也就是說,在容諫雪的眼中,她即便哭得懇切,哭得梨花帶雨,他也不會輕易相信這些。
原本裴驚絮以為,對容諫雪的撩撥已經(jīng)初見成效了,如今看來,任重道遠??!
裴驚絮一邊走著,一邊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。
她并不準備輕易原諒容諫雪,至少這個“原諒”要來得有價值,要讓他刻骨銘心些才好。
正想著,遠處容老夫人院子里的婆子朝她走來:“二娘子,老夫人有請?!?/p>
裴驚絮眼皮跳了跳,跟著婆子的引領(lǐng),來到了容氏的臥房。
容氏極少跟她在這里談話,要么就是正堂,要么就是宗祠,在臥房談話至少能說明一點——不是準備罰她跪的。
裴驚絮朝著太師椅上的容氏福身:“見過婆母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