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裴驚絮重生的第五日。
燃燈寺禪房內(nèi)。
“打聽得如何了?”
裴驚絮斜倚貴妃榻,青絲如瀑,冰肌半掩薄衫。
她眼簾未抬,聲音又輕又軟。
熱浪烘得人發(fā)暈,蟬鳴聒噪刺耳。
婢女執(zhí)著團扇,掠過冰盆,帶起一絲涼風(fēng),驅(qū)不散她心頭的燥。
紅藥走上前來,壓低了聲音:“姑娘,打聽到了,容家長公子今日上山禮佛。”
裴驚絮緩緩睜眼,水眸深處掠過寒芒。
“更衣?!?/p>
“是?!?/p>
冰肌玉骨,素白綃衣一裹,更襯得她羸弱不勝衣。
指尖捻起細(xì)膩的珍珠粉,在菱唇和紅潤的臉頰上薄薄勻開,那光彩奪目的姿容,霎時籠上一層病態(tài)的、易碎的蒼白。
她拿過團扇,對著自己盈水的眸子扇了幾扇。
風(fēng)帶著涼意,逼得眼尾迅速泛紅,水光瀲滟,淚將落未落。
好了。
裴驚絮對著模糊的銅鏡勾唇,笑意冰冷。
“守在這兒?!彼愿兰t藥,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。
是的,裴驚絮重生了。
上一世,裴驚絮攥著容家給她的休書,侍奉公婆,嫁妝補貼,執(zhí)意為戰(zhàn)死的容玄舟守寡三年,最終卻等來他帶著“戰(zhàn)友遺孀”白疏桐與其一雙兒女榮耀歸京。
慶功宴上,容玄舟用自己赫赫軍功請來的誥命,落在了白疏桐的身上!
她這位被休棄的糟糠之妻,淪為京城笑柄。
白疏桐姿容雖美,卻并不及她,可不過數(shù)月,竟攏得京城所有權(quán)貴公子,青年才俊的歡心,眾人都說她心思純善,堅韌如草。
連容玄舟看她時,眼底的溫柔與克制也成了針,扎在裴驚絮心上。
最終,她這個礙眼的惡毒女人,被白疏桐那狂熱的“裙下臣”當(dāng)作討好心上人的投名狀,按死在冰冷的蓮花池。
瀕死之時,裴驚絮才知道,原來他們?nèi)慷蓟钤谝槐久麨椤秾櫣诰┤A》的話本當(dāng)中。
白疏桐是氣運所鐘的女主,要踩著無數(shù)炮灰,踏著青云路,坐擁美男無數(shù)。
而她裴驚絮,就是墊在第一級臺階上最蠢、最惡毒的那塊石頭!
——是最不值得同情的炮灰女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