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貓的危險手勢如同冰水澆頭,瞬間驅(qū)散了“狼牙小隊”剛剛明確方向帶來的短暫振奮。林鋒的心猛地一沉,左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的駁殼槍槍柄,合金軍刺冰冷的觸感透過褲腿傳來。他迅速打出手勢,小隊成員如同訓(xùn)練有素的獵豹,無聲無息地伏低身體,借助灌木和巖石的掩護(hù),隱蔽起來。
透過枝葉縫隙,林鋒銳利的目光鎖定了前方。那并不是他預(yù)想中的土匪,而是更麻煩的存在——一處簡陋但扼守要道的哨卡!
兩根削尖的原木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,中間拉著一道銹跡斑斑的鐵絲網(wǎng),勉強(qiáng)將狹窄的林間土路攔住。旁邊用沙袋和圓木壘了個半人高的掩體。五個穿著黃綠色偽軍制服、歪戴著帽子、斜挎著老套筒或漢陽造的士兵,正懶洋洋地圍在掩體旁。一個領(lǐng)頭的叼著煙卷,正唾沫橫飛地訓(xùn)斥著另外幾個,似乎在抱怨什么。地上散落著幾只被拔光了毛的野雞,顯然是他們剛“打秋風(fēng)”的收獲。掩體后面,一挺看起來保養(yǎng)得還算不錯的捷克式輕機(jī)槍架在那里,槍口對著來路,一個瘦猴似的偽軍正無聊地擺弄著。
偽軍!而且是帶有重火力的哨卡!
林鋒的瞳孔微縮。這是進(jìn)入江西地界前最后一道屏障,卻也是最危險的一道!繞行?兩側(cè)都是陡峭的山坡和茂密的荊棘,強(qiáng)行翻越不僅耗時耗力,動靜極大,而且極易暴露。強(qiáng)闖?對方有機(jī)槍,地形對他們不利,一旦交火,槍聲會立刻招來附近更多的日偽軍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
唯一的辦法,只能是蒙混過關(guān)!
他飛快地掃視小隊成員。五個人,衣衫襤褸,臉上帶著疲憊和風(fēng)霜,裝備混雜(中正式、花機(jī)關(guān)、駁殼槍),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百姓或商隊。唯一能利用的,就是那幾張偽造的“師部直屬特別偵察隊”證件和……他們身上殘留的、屬于精銳士兵的彪悍氣息。
“聽好!”林鋒的聲音壓到最低,語速極快,“山貓、大牛,把長槍藏到身后包袱里,用破布蓋好!秀才、水生,你們也把槍藏起來!只留駁殼槍,插在腰里,用衣服蓋??!所有人,把臉弄臟點(diǎn),裝得疲憊點(diǎn),像趕了幾天路的潰兵!”
他迅速從懷里掏出那本偽造的證件,深吸一口氣,努力壓下左臂傷口因緊張而加劇的刺痛感?!拔疑先ソ簧?。看我眼色行事。一旦情況不對,山貓,第一時間干掉機(jī)槍手!大牛,解決掩體后面那個!其他人,各自找目標(biāo),速戰(zhàn)速決!動作要快、要狠!絕對不能讓他們開第二槍!”
“明白!”四人低聲應(yīng)道,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,快速執(zhí)行命令。長槍被草草掩蓋在包袱下,駁殼槍插進(jìn)腰間,用破舊的衣襟蓋住。臉上抹上泥土和汗水,刻意佝僂起身體,做出疲憊不堪的樣子。
林鋒整理了一下同樣破爛的衣領(lǐng),將偽造證件捏在手里,深吸一口氣,臉上努力擠出一絲混雜著倨傲和疲憊的神情,邁步從藏身處走了出去,向著哨卡走去。大牛緊跟在他身后半步,像一座沉默的肉盾。山貓、秀才、水生則稍稍落后幾步,低著頭,一副畏縮的潰兵模樣。
“站住!干什么的?!”哨卡領(lǐng)頭的偽軍排長(肩章模糊)看到有人過來,立刻扔掉煙頭,警惕地端起老套筒,其他偽軍也懶洋洋地舉起了槍,機(jī)槍手也把手指搭在了扳機(jī)上。
林鋒腳步不停,徑直走到鐵絲網(wǎng)前幾米處才停下,揚(yáng)了揚(yáng)手中的證件,用帶著濃重湖南口音的官話,刻意拔高音量,帶著一絲不耐煩的官腔:“嚷什么嚷!自己人!師部直屬偵察隊的!執(zhí)行緊急任務(wù)!”
“師部直屬?”偽軍排長愣了一下,狐疑地打量著林鋒和他身后幾個“潰兵”。林鋒雖然衣衫破爛,但眉宇間那股子久經(jīng)沙場的凌厲和刻意流露的倨傲,讓他心里有點(diǎn)打鼓。他猶豫了一下,還是示意旁邊一個偽軍:“過去,看看證件!”
一個瘦小的偽軍士兵小心翼翼地繞過鐵絲網(wǎng),走到林鋒面前,伸手去拿證件。林鋒故意把手抬高,讓對方夠得有點(diǎn)費(fèi)勁,同時不耐煩地催促:“快點(diǎn)!耽誤了軍情,你們吃罪得起嗎?!”
就在瘦小偽軍的手指即將碰到證件的一剎那!
林鋒眼角的余光瞥見那個偽軍排長似乎對證件上的模糊番號產(chǎn)生了更大的懷疑,手已經(jīng)悄悄摸向了腰間的王八盒子!而掩體后的機(jī)槍手,也似乎察覺不對,身體微微前傾!
不能再等了!
“動手!”林鋒的厲喝如同驚雷炸響!
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,林鋒捏著證件的右手猛地向前一探,五指如鐵鉗般瞬間扣住了瘦小偽軍伸來的手腕!同時左腳閃電般踏前一步,身體猛地一擰,右肘帶著千鈞之力,如同攻城錘般狠狠撞向?qū)Ψ酱嗳醯难屎恚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