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導隊演練的硝煙尚未完全散去,一個現(xiàn)實而緊迫的問題便擺在了寧安支隊面前——裝備。
雖然靠著林鋒帶領教導隊打了幾個漂亮仗,繳獲了一些武器彈藥,但相對于支隊日益擴大的規(guī)模和更高強度的作戰(zhàn)需求,這點家底依然是捉襟見肘。尤其是技術裝備,如性能可靠的望遠鏡、指北針,以及至關重要的中遠距離通訊設備,幾乎是空白。許多排級干部還在靠目測和經(jīng)驗判斷距離,連排之間的聯(lián)絡嚴重依賴通信員的兩條腿,這在瞬息萬變的戰(zhàn)場上無疑是致命的。
支隊部幾次開會,議題都繞不開裝備。有干部提議,是否可以向駐守在附近縣城和交通樞紐的蘇軍求助。畢竟,蘇軍繳獲了海量的關東軍裝備,倉庫里堆積如山,哪怕指縫里漏出一點,也夠支隊用上好一陣子了。
這個提議讓李支隊長有些意動。盡管之前與蘇軍小分隊打交道時感受過對方的傲慢與難以溝通,但為了部隊的生存和發(fā)展,他決定再嘗試一次。
任務落在了與蘇軍有過接觸、且懂幾句俄語的林鋒身上。為了表示鄭重,李支隊長還讓王指導員一同前往,并精心準備了幾份繳獲的日本清酒和香煙作為“禮物”。
林鋒帶著兩名教導隊隊員作為警衛(wèi),與王指導員一起,騎馬趕往幾十里外蘇軍駐扎的一個原日軍兵站。
遠遠望去,兵站戒備森嚴,入口處沙壘工事后面,站著頭戴船形帽、手持波波沙沖鋒槍的蘇軍哨兵。高大的T-34坦克停在院內(nèi),炮管斜指天空,帶著一種冰冷的威懾力??諝庵袕浡鴻C油、黑麥面包和一絲若有若無的伏特加氣味。
通報,等待。足足在哨卡外站了半個多小時,才有一名穿著略顯邋遢軍裝、嘴里叼著煙卷的蘇軍少尉懶洋洋地走出來。
“你們,什么事?”少尉用生硬的中文問道,眼神掃過林鋒等人破舊的軍裝和落后的武器,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。
王指導員上前,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誠懇,通過林鋒的翻譯,說明了來意,并表示希望用帶來的“禮物”交換一些日軍遺棄的通訊器材和觀測器材。
那少尉聽完,嗤笑一聲,用俄語嘟囔了一句,林鋒聽得真切,大意是“這些窮酸的亞洲人,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,還想來要東西”。
他接過王指導員遞上的酒和煙,隨手掂了掂,臉上露出一絲貪婪,但隨即又板起面孔:“不行。所有的戰(zhàn)利品,都屬于偉大的蘇聯(lián)紅軍,需要統(tǒng)一登記,運回國內(nèi)。沒有上級命令,我們不能給你們?nèi)魏螙|西?!彼D了頓,指著兵站里堆積如山的木箱,“看見了嗎?那些都是要運走的。你們,自己去別處想辦法吧。”
王指導員還想再爭取,表示可以用糧食或者其他物資交換。那少尉卻顯得極不耐煩,揮揮手:“沒有命令!就是沒有!再糾纏,就把你們當成可疑分子抓起來!”他身后的哨兵也嘩啦一聲,有意無意地抬起了槍口。
氣氛瞬間緊張起來。林鋒身后的兩名隊員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步槍,眼神銳利。林鋒用眼神制止了他們,他知道,在這里發(fā)生沖突,吃虧的絕對是己方。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的怒火和屈辱,用俄語對那少尉平靜地說道:“少尉同志,我們是中國共產(chǎn)黨的部隊,是你們的盟友,在共同打擊日本法西斯的事業(yè)中并肩作戰(zhàn)。我們需要的只是一些你們可能用不上的、基礎的裝備,用來更好地消滅我們共同的敵人殘余勢力。”
那少尉似乎有些驚訝林鋒流利的俄語,但態(tài)度并未軟化,反而帶著一絲戲謔:“盟友?哼,等你們有了和我們平等對話的實力再說吧?,F(xiàn)在,請你們離開!”
話已至此,再無轉圜余地。
王指導員臉色鐵青,林鋒默默拉了他一下,三人轉身,牽著馬,離開了這個充滿壓抑感的蘇軍兵站。身后傳來那蘇軍少尉和哨兵毫不掩飾的哄笑聲。
回去的路上,氣氛異常沉悶。王指導員狠狠啐了一口:“媽的,這叫什么事!以前日本人欺負我們,現(xiàn)在他們走了,老毛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!”
林鋒望著遠處蒼茫的山林,目光深邃。他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人都更清楚“落后就要挨打”的道理,也更深知依靠外援終究是鏡花水月。蘇軍的傲慢與卡脖子,像一盆冰水,澆醒了他內(nèi)心因教導隊初見成效而產(chǎn)生的一絲松懈。
“指導員,”林鋒緩緩開口,聲音冷靜而堅定,“求人不如求己。他們看不起我們,是因為我們還不夠強。與其指望他們施舍,不如我們自己想辦法。”
“我們能有什么辦法?咱們這窮山溝,要啥沒啥?!蓖踔笇T嘆了口氣。
“辦法總比困難多?!绷咒h的眼中重新燃起斗志,“沒有望遠鏡,我們可以訓練目測,可以制作簡易測距儀;沒有指北針,我們可以結合星象、地貌和經(jīng)驗判定方位;沒有電臺,我們就完善我們的通信員網(wǎng)絡,優(yōu)化聯(lián)絡方式,甚至可以考慮訓練軍鴿。教導隊的存在,不就是為了在現(xiàn)有條件下,挖掘人的最大潛能,創(chuàng)造以劣勝優(yōu)的奇跡嗎?”
他頓了頓,繼續(xù)道:“而且,敵人那里有。國民黨‘接收大員’手里,偽軍殘部手里,甚至一些土匪手里,都有我們需要的裝備。下次作戰(zhàn),我們的目標要更明確,不僅要消滅敵人,更要像梳子一樣,把他們身上的好東西都‘梳’過來!”
王指導員看著林鋒堅毅的側臉,心中的郁氣漸漸被這股不服輸?shù)膭蓬^所驅散。他重重拍了拍林鋒的肩膀:“你說得對!林鋒,老子信你!咱們就靠自己這雙手,打出個裝備精良來!”
夕陽將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長。這次充滿屈辱的蘇軍兵站之行,如同一根刺,深深扎進了寧安支隊,特別是林鋒的心中。它敲碎了不切實際的幻想,也愈發(fā)堅定了林鋒立足自身、艱苦創(chuàng)業(yè)的決心。他知道,未來的路注定充滿荊棘,但唯有手握真正屬于自己的力量,才能在這亂世中,贏得尊嚴與勝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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