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414章 血與火的洗禮（第1頁）

夜幕再次降臨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沉重?！把├恰贝箨犜谝惶幈筹L(fēng)的巖石裂隙中暫時安身，這里相對隱蔽，能抵擋部分風(fēng)雪。沒有人能安然入睡，犧牲和流血的刺痛，在寂靜和寒冷中被無限放大。

王鐵柱的遺體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裂隙最深處，覆蓋著一面雖然破舊但洗得干凈的軍旗。胡老疙瘩肩頭的傷口經(jīng)過了老周的再次處理，血暫時止住了，但失血和疼痛讓他臉色蠟黃，靠在巖壁上緊閉雙眼，眉頭緊鎖。李文斌抱著膝蓋坐在角落里，把臉深深埋起來，肩膀微微聳動，壓抑的嗚咽聲在裂隙中細微地回蕩。

悲傷、憤怒、自責(zé)、恐懼……復(fù)雜的情緒如同冰冷的潮水，浸泡著每一個人。

林鋒沒有休息。他沉默地走到王鐵柱的遺體旁，久久佇立。這個年輕的戰(zhàn)士，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一絲怯懦來到部隊，還沒來得及真正綻放，就永遠留在了這片冰天雪地。林鋒想起他爆破成功時那靦腆又興奮的笑容，想起他因為緊張而顫抖的手指……這一切，如今都化為了冰冷的回憶。

他轉(zhuǎn)過身，面向所有隊員。他的臉上沒有淚水，只有一種被冰雪淬煉過的堅硬。

“同志們，”他的聲音不高，卻在狹小的空間里清晰可聞，壓過了風(fēng)嘯和李文斌的啜泣，“都把頭抬起來。”

隊員們緩緩抬起頭，看向他們的隊長。火光映照著一張張年輕卻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的臉，上面寫滿了悲痛和迷茫。

“我知道大家心里難受，”林鋒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，“鐵柱兄弟走了，老胡受了傷。我們心里有火，有恨，也有怕。這很正常，因為我們都是活生生的人，不是鐵打的?！?/p>

他停頓了一下，讓話語沉入每個人的心底。

“但是，我們是‘雪狼’！是東北民主聯(lián)軍插在敵人心臟里的尖刀！敵人想用鮮血和死亡嚇倒我們，打垮我們！我們能答應(yīng)嗎？”

“不能！”周大海第一個低吼出來，拳頭攥得咯咯作響。

“不能！”更多的聲音跟著響起，雖然沙啞，卻帶著一股狠勁。

林鋒走到李文斌面前，伸出手，按在他劇烈顫抖的肩膀上：“文斌，抬起頭來。”

李文斌緩緩抬起布滿淚痕的臉，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自責(zé)。

“電臺壞了，可以修，可以再繳獲！人死了，就再也回不來了！”林鋒的聲音嚴厲起來，“鐵柱的犧牲，不是因為你滑了一跤！是因為敵人狠毒！是因為這場你死我活的戰(zhàn)爭！把眼淚擦干！把愧疚變成力量！用你的腦子，用你的技術(shù)，幫我們找到‘捷豹’，干掉他們！這才是對鐵柱最好的告慰！”

他又走到胡老疙瘩身邊，看著這位從抗日烽火中走來的老戰(zhàn)士：“老胡，挺?。≡蹅儚娜毡竟碜拥臉屃謴椨昀锒缄J過來了，還怕他‘刮民黨’的幾個特務(wù)？”

胡老疙瘩睜開眼，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，他忍著痛，重重地點了點頭：“大隊長……放心……俺這把老骨頭……還撐得??！”

最后，林鋒站在中央，聲音如同出鞘的軍刺，冰冷而鋒利：

“記住今天的痛！記住鐵柱的血！這筆血債，必須用血來償！‘捷豹’不是想跟我們玩獵殺嗎？好！那就看看，在這片雪原上，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獵人，誰才是待宰的羔羊！”

“從現(xiàn)在起，收起你們的悲傷，壓下你們的恐懼！把所有的情緒，都給我變成殺敵的勇氣和力量！我們要用‘捷豹’的尸骨，祭奠鐵柱的英魂！要用一場徹徹底底的勝利，告訴所有的敵人——‘雪狼’的獠牙，沾了血，只會更鋒利！”

“血債——”

“血償！”所有隊員，包括受傷的胡老疙瘩，都用盡力氣低吼出來，聲音在巖石裂隙中碰撞回蕩，帶著決絕的殺意。

沒有隆重的儀式，沒有冗長的悼詞。在這冰冷的雪夜，在這簡陋的藏身之所，一次血與火的洗禮悄然完成。悲傷被鍛造成堅韌，恐懼被淬煉成無畏，個人的傷痛融入了集體的復(fù)仇意志之中。

這支隊伍，在經(jīng)歷了犧牲的陣痛后，眼神變得更加冰冷，意志變得更加鋼鐵般堅硬。他們不再是初出茅廬的新軍，而是一群真正被戰(zhàn)火洗禮過的、渴望著復(fù)仇與勝利的狼群。

林鋒知道，接下來的路，將更加殘酷。但他也相信，經(jīng)過此番淬煉的“雪狼”，將爆發(fā)出更加可怕的戰(zhàn)斗力。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，而他們，注定要成為撕破這黑暗的那一道最凌厲的寒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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