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6年4月,那個本該孕育生機的春天黎明,被鋼鐵和烈焰粗暴地撕裂。
山坳里,“雪狼”大隊的隊員們被一陣極其細微、卻越來越清晰的悶雷聲驚醒。那不是自然的天象,而是成千上萬發(fā)炮彈劃破空氣時,摩擦產(chǎn)生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集體嘶鳴。
幾乎在同一瞬間,林鋒的身影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山坳邊緣,他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塊砸在凍土上,瞬間傳遍整個營地:
“炮擊!全員隱蔽!進入防炮洞!”
沒有慌亂,只有條件反射般的迅捷動作。所有隊員如同訓練了千百次那樣,抓起武器,彎腰疾行,迅速鉆入預先挖好的、覆有厚木和積土的防炮洞。整個過程在十幾秒內(nèi)完成,山坳表面瞬間空無一人。
林鋒最后一個躍進指揮所用的加固雪窩,目光死死盯住四平城的方向。
下一秒——
天地間失去了所有其他聲音。
先是一片極致的光亮,仿佛無數(shù)個太陽同時在四平城內(nèi)外炸開,將黎明前的黑暗徹底驅(qū)散,映照得天地間一片詭異的慘白。緊接著,才是真正毀滅的序曲——
“轟隆隆隆——!??!”
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巨響滾滾而來,不再是悶雷,而是持續(xù)不斷、撕裂耳膜的爆炸聲浪!整個大地開始劇烈地、無休止地顫抖、顛簸,仿佛有一雙巨手在瘋狂地搖晃著這片土地。林鋒所在的雪窩頂棚,泥土和雪屑簌簌而下。
透過觀察孔望去,四平城及其外圍陣地,已經(jīng)完全被連綿不絕的爆炸火光和濃密的黑煙所覆蓋。炮彈如同疾風暴雨般傾瀉而下,一團團巨大的火球裹挾著碎石、斷木和人體殘骸沖天而起,硝煙如同厚重的幕布,迅速遮蔽了剛剛露出的天際線。
空氣中傳來一陣陣灼熱的氣浪,混合著硝煙、塵土和某種焦糊的惡心氣味,即使距離尚遠,也令人作嘔。
“操他媽的…”身旁,周大海死死攥著拳頭,牙關(guān)緊咬,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句咒罵。他的眼睛因為憤怒和震撼而布滿血絲。即便是在抗聯(lián)最艱苦的歲月,他也從未經(jīng)歷過如此密集、如此恐怖的炮火覆蓋。
“夜鶯”臉色蒼白,但眼神依舊冷靜,她透過炮隊鏡碎片觀察著,快速說道:“覆蓋區(qū)域和我們標注的防線基本吻合,城西北的炮群…火力最猛!”
趙小川抱著槍,身體因為地面的震動而微微發(fā)抖,但握著槍托的手指卻異常穩(wěn)定,他喃喃道:“這得有多少炮…”
林鋒沒有說話,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片被烈焰和濃煙吞噬的地獄。他的心臟也在隨著每一次爆炸而收縮。這就是現(xiàn)代戰(zhàn)爭的殘酷,這就是他曾經(jīng)在書本上讀到,如今卻親歷的,用鋼鐵和火藥書寫的毀滅篇章。他帶來的情報,或許能讓民主聯(lián)軍的炮兵進行一些有限的反制,或許能讓部分戰(zhàn)士在炮擊前進入更安全的工事,但在這毀滅性的飽和打擊面前,個人的努力顯得如此微不足道。
炮擊持續(xù)著,仿佛沒有盡頭。十分鐘,二十分鐘……時間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失去了意義。
突然,炮火開始向縱深延伸,爆炸的火光如同移動的火墻,向著四平城內(nèi)和更后方的區(qū)域蔓延。
“炮火延伸!步兵要上來了!”林鋒猛地站起身,厲聲喝道,“‘雪狼’集合!”
尖銳的哨音在山坳中響起。
隊員們從各個防炮洞中迅速鉆出,快速整理裝備,集結(jié)列隊。每個人的臉上都沾著泥土,眼神卻如同被磨礪過的刀刃,在彌漫的硝煙映襯下,閃爍著冰冷的光芒。短暫的恐懼和震撼,已經(jīng)被更強烈的戰(zhàn)意所取代。
林鋒站在隊伍前方,目光掃過這一張張熟悉而堅定的面孔。他的聲音穿透了尚未散去的炮聲余韻,清晰地傳入每一個隊員的耳中:
“全體都有!檢查武器彈藥!”
“我們的任務(wù)還沒結(jié)束!”
“從現(xiàn)在起,我們就是釘在敵人心臟上的釘子!他們想拔掉,就得付出血的代價!”
“準備投入戰(zhàn)斗!”
“是!”低沉的怒吼匯聚成一股無形的力量,在山坈中回蕩。
“雪狼”大隊,這把已初露鋒芒的利刃,在四平血戰(zhàn)的序幕拉開之時,昂起了染血的狼首,獠牙畢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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