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咻——咻——咻——!”
尖銳得能撕裂耳膜的破空聲,如同地獄的喪鐘,瞬間淹沒了戰(zhàn)場所有的喧囂!日軍的報復性炮擊,來得如此猛烈,如此迅疾,仿佛要將整個雪峰埡口從地圖上徹底抹去!
“臥倒——?。?!”
林鋒的嘶吼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!他死死地將身體蜷縮在彈坑底部,雙手抱頭,泥土和碎石如同暴雨般砸落下來!
“轟?。。?!”
“轟!轟轟轟——?。。 ?/p>
大地在瘋狂地顫抖!巨大的火球在埡口狹窄的通道入口處、在剛剛被“狼牙”連奪取的崖頂陣地、在沖鋒受阻的主力部隊人群中猛烈炸開!熾熱的氣浪裹挾著致命的鋼鐵破片、碎石和泥土,如同死神的鐮刀,無情地橫掃一切!
視線瞬間被濃煙、火光和騰起的塵土徹底遮蔽!耳朵里只剩下連綿不斷的、毀滅性的轟鳴!整個世界都在破碎、在燃燒!
林鋒感覺自己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,被狂暴的沖擊波反復拋擲、擠壓。每一次爆炸的震動都狠狠撞擊著他左臂的傷口,那劇痛如同無數(shù)根燒紅的鋼針在骨髓里攪動,讓他幾欲昏厥!口鼻里灌滿了嗆人的硝煙和血腥味,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火辣辣的痛楚。
炮擊!持續(xù)不斷的炮擊!
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,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。林鋒的意識在劇痛和震蕩中模糊又清醒,他死死咬著牙,牙齦都滲出了血。他聽不到士兵的慘叫,看不到血肉橫飛的景象,但身體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地承受的蹂躪和生命的脆弱消逝。
趙小栓!崖頂?shù)男值?!下面沖鋒的主力!
一個又一個名字和面孔在他混亂的腦海中閃過,帶來的是更深的窒息和絕望。他剛剛用命換來的突破口,他那些攀上絕壁的兄弟,還有那些被坦克壓制在通道口的士兵……都在承受著這場鋼鐵與火焰的煉獄洗禮!
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是幾分鐘,也許是永恒,那毀滅性的炮擊聲終于開始稀疏、減弱,最終停了下來。
可怕的寂靜瞬間降臨,反而比炮擊時更令人心悸。只有火焰燃燒的噼啪聲、建筑殘骸倒塌的悶響、以及……那無處不在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呻吟和垂死哀嚎,從濃煙彌漫的戰(zhàn)場各處傳來。
林鋒掙扎著,用合金軍刺支撐著身體,艱難地從幾乎被浮土掩埋的彈坑里爬了出來。眼前的景象,讓他瞬間僵立當場,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!
埡口通道入口處,一片狼藉,如同被巨獸蹂躪過。焦黑的彈坑密密麻麻,冒著縷縷青煙。被炸斷的肢體、破碎的武器、染血的軍裝碎片散落得到處都是。剛才還在沖鋒吶喊的士兵,此刻如同被割倒的麥子,成片地倒在血泊和焦土之中,生死不知??諝庵袕浡鴿獾没婚_的焦糊味和血腥味,令人作嘔。
而更讓林鋒心頭滴血的是崖頂方向!
原本被他們浴血奪下的制高點,此刻濃煙滾滾,火光沖天!幾處他們建立的簡易火力點被徹底摧毀,怪石被炸得粉碎!他看不到一個站著的人影!只有火焰在尸體和殘骸上肆虐!
“小栓?。。 绷咒h發(fā)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,聲音沙啞破碎,帶著無盡的恐懼和悲痛!他再也顧不上左臂撕心裂肺的劇痛,也顧不上渾身如同散架般的傷痛,像一頭受傷的野獸,跌跌撞撞地朝著崖壁下方攀爬的起始點沖去!他要上去!他必須上去!
“連長!連長!不能去啊!上面…上面可能還有鬼子!”旁邊一個滿臉血污、僥幸未被炮擊波及的老兵試圖拉住他。
“滾開!”林鋒一把甩開他,雙目赤紅,布滿血絲,眼神中只剩下瘋狂和不顧一切!合金軍刺被他當作登山鎬,狠狠鑿進巖縫,手腳并用,以比攀爬時更快的速度,更瘋狂的狀態(tài)向上沖去!碎石滾落,鮮血從他崩裂的傷口和刮破的皮膚不斷滲出,在崖壁上留下暗紅的痕跡,他卻渾然不覺!
當他終于再次翻上那片如同被隕石撞擊過的崖頂平臺時,眼前的地獄景象讓他瞬間窒息!
平臺幾乎被炸平了一半!到處是巨大的彈坑,燃燒的殘骸,焦黑的尸體!重機槍被扭曲成了廢鐵,迫擊炮的炮管歪在一旁。老貓和另外幾名突擊隊員的遺體,以一種扭曲的姿態(tài)倒伏在血泊和瓦礫中,早已沒了聲息。
“小栓!趙小栓!”林鋒嘶啞地呼喊著,踉蹌地在殘骸和尸體間翻找,每一具熟悉的遺體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捅進他的心臟。
“連…連長…”一聲極其微弱、如同游絲般的呼喚,從一堆坍塌的巖石和沙袋后面?zhèn)鱽恚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