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向前挪了半步,語氣變得急切而真誠:“林連長!軍座心里跟明鏡似的!他知道您是黨國干城!是真正的英雄!是被小人陷害,被…被某些勢力蠱惑了!”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水生和老周,水生立刻按住了腰間的刺刀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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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德彪收回目光,緊緊盯著林鋒,聲音壓得更低,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懇切:“軍座讓我給您帶句話:過去的,既往不咎!只要您愿意回來,您還是黨國的英雄!青天白日勛章的榮耀,誰也抹殺不了!軍座說了,以您的本事,窩在這種地方,是屈才!是浪費(fèi)!他已經(jīng)在籌備組建一支全新的、全部美式裝備的精銳特種部隊(duì)!這支隊(duì)伍,就是為您準(zhǔn)備的!您回去,就是指揮官!要人給人,要槍給槍!榮華富貴,前程似錦!何必在這里…受這份苦?跟這些…”他再次瞟了一眼周圍簡陋的環(huán)境和警惕的游擊隊(duì)員,后面的話沒說出來,但意思不言而喻。
窩棚里一片寂靜。只有林鋒略顯粗重的呼吸聲。水生和老周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,憤怒和擔(dān)憂交織。張大姐和那個(gè)年輕的游擊隊(duì)員站在陳德彪身后,手也按在了槍套上,眼神冰冷。
林鋒沉默著。王耀武的“殷切期盼”,那支“美械特種部隊(duì)”的誘惑…如果是剛穿越時(shí)那個(gè)迷茫求存的“林二狗”,或許會動搖。但經(jīng)歷了湘西的血火、龍?zhí)舵?zhèn)的背叛、秀才的逃離、地下黨在絕境中的援手、以及眼前這片雖然艱苦卻充滿希望的游擊區(qū)…他的心境早已不同。
他緩緩抬起頭,目光如同古井深潭,平靜地看向陳德彪。那目光里沒有憤怒,沒有激動,只有一種看透世事的疲憊和堅(jiān)定。
“陳班長…”林鋒的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傳入每個(gè)人的耳中,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,“替我…謝謝王長官的…厚愛?!?/p>
他頓了頓,仿佛在積蓄力量,每一個(gè)字都重若千鈞:
“但林鋒…恕難從命。”
“國府的路…救不了中國。”
“這里的路…才是老百姓…活命的路?!?/p>
“你…回去吧?!?/p>
話音落下,窩棚內(nèi)外一片死寂。陳德彪臉上的急切和期望瞬間凝固,化作難以置信的錯(cuò)愕和深深的失望。水生和老周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,眼中卻充滿了復(fù)雜的情緒。張大姐和游擊隊(duì)員按在槍套上的手,也悄然松開了幾分。
陳德彪張了張嘴,似乎還想說什么,但看著林鋒那雙平靜卻無比堅(jiān)定的眼睛,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。他最終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,眼神復(fù)雜地看了林鋒最后一眼,仿佛要將這個(gè)曾經(jīng)叱咤戰(zhàn)場、如今卻選擇了一條“絕路”的年輕連長深深印在腦海里。
“林連長…保重!”陳德彪戴上草帽,深深地鞠了一躬,不再多言,轉(zhuǎn)身在游擊隊(duì)員的“陪同”下,大步離開了窩棚,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蘆葦叢中。
窩棚里,陽光依舊斑駁。林鋒靠在稻草堆上,緩緩閉上了眼睛,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。一滴冷汗,順著他的額角悄然滑落。拒絕,意味著徹底斬?cái)嗔伺c過去的聯(lián)系,也意味著,將迎來那位“將星”更加難以預(yù)料的反應(yīng)。
新的風(fēng)暴,已然在平靜的表象下醞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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