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16章 危險的試探 （首次接觸？）（第1頁）

廢棄教堂的后院在深秋的晨霧中顯得愈發(fā)蕭瑟破敗。冰冷的露水凝結(jié)在荒草和斷壁殘垣上，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和硝煙尚未散盡的淡淡硫磺氣息。一夜的緊張戒備讓“狼牙”小隊的每個人都疲憊不堪，但精神卻高度緊繃。

林鋒靠在一根半塌的廊柱后，閉目養(yǎng)神，左臂傷處的搏動如同永不停歇的鼓點，帶來陣陣綿密的刺痛，時刻提醒著他身體的負擔(dān)和潛伏的危機。他的耳朵卻像最靈敏的雷達，捕捉著院墻內(nèi)外的一切細微聲響：遠處棚戶區(qū)模糊的市聲、風(fēng)吹過破窗欞的嗚咽、偶爾幾聲凄涼的野貓叫…以及，最重要的，那扇被他畫下標(biāo)記的破木門附近的動靜。

山貓伏在教堂殘破的二樓，通過一個被炮彈炸開的豁口，居高臨下地監(jiān)視著后院入口和外面巷道的動靜。他的三八大蓋穩(wěn)穩(wěn)架在斷墻上，槍口隨著目光緩緩移動，如同蟄伏的毒蛇。大牛守在后院通往教堂內(nèi)部的另一個豁口處，捷克式機槍的槍管在陰影中泛著幽冷的藍光。水生和秀才則隱蔽在廊柱和雜草叢中，負責(zé)近距離警戒和觀察那扇門。

時間在壓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。晨光熹微，霧氣漸散。

就在林鋒幾乎要懷疑自己的判斷，認為昨夜留下的標(biāo)記未被發(fā)現(xiàn)時，山貓那邊傳來了一聲極其輕微的、模仿鳥雀啄木的“篤篤”聲！三短一長！

有情況！

所有人的神經(jīng)瞬間繃緊！林鋒猛地睜開眼，身體如同蓄勢待發(fā)的弓弦，悄然移動到能清晰看到那扇破木門的位置。水生和秀才也屏住了呼吸。

透過門框的縫隙和破洞，林鋒看到，一個身影出現(xiàn)在后院那扇緊閉的破木門外！

那是一個拉黃包車的車夫。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短褂，肩膀上搭著一條灰撲撲的毛巾，褲腳沾著泥點。他看起來四十多歲，面容黝黑粗糙，帶著底層勞動者特有的疲憊和麻木。他將黃包車停在巷子對面墻根下，似乎是要歇腳。他先是拿起掛在車把上的破舊水壺，仰頭喝了幾口水，然后很自然地用毛巾擦了擦汗，目光隨意地掃視著周圍。

他的動作看起來很自然，但林鋒的戰(zhàn)場直覺卻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刻意——車夫的目光在掃過教堂后院這扇破木門時，停留的時間明顯比掃視其他地方要長那么零點幾秒！而且，他的位置，恰好能將門框內(nèi)側(cè)的情況盡收眼底！

車夫喝完水，放下水壺，看似隨意地踱步到墻根下，背對著巷子口，開始解開褲腰帶小解。這個動作在棚戶區(qū)司空見慣，完美的掩護。就在他面朝墻壁，身體微微前傾的瞬間，林鋒清晰地看到，他的目光如同探針般，精準(zhǔn)地射向了門框內(nèi)側(cè)那個林鋒親手畫下的白色粉筆符號——圓圈套五角星！

車夫的身體似乎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。他的目光在那個符號上停留了大約兩秒鐘。然后，他若無其事地系好褲腰帶，拿起搭在黃包車上的毛巾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。他沒有立刻離開，反而朝著教堂后院這扇門又走近了兩步，似乎在觀察門板的破損情況。

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門框內(nèi)側(cè)的符號，這一次，林鋒甚至能感覺到他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、極其隱晦的確認和思索。

就在林鋒幾乎要斷定這就是接頭人，準(zhǔn)備發(fā)出信號時，異變陡生！

巷子口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吆喝聲！幾個穿著黑色對襟短褂、敞著懷的地痞流氓模樣的家伙，簇擁著一個臉上纏著紗布、一瘸一拐的人，罵罵咧咧地朝這邊走來！為首那個纏紗布的，赫然正是昨天在黑市被林鋒一腳踹斷迎面骨的“剝皮刀”季三！

“媽的！給老子仔細搜！昨天那個穿苦力褂的王八蛋，肯定就躲在這片破房子里！敢動我季三？老子要把他剝皮抽筋！”季三的聲音充滿了怨毒和疼痛，嘶啞難聽。

黃包車夫顯然也聽到了動靜。他臉色微微一變，立刻收回了看向門框的目光，臉上瞬間恢復(fù)了那種底層車夫特有的、對麻煩避之唯恐不及的麻木和惶恐。他迅速拉起黃包車，低著頭，貼著墻根，腳步匆匆地朝著與季三等人相反的方向快步離開，很快就消失在巷子的拐角處。

整個過程快得只在電光火石之間！

“操！是昨天那幫雜碎！”大牛在豁口處低罵一聲，手指扣緊了機槍扳機。

“季三帶人搜過來了！目標(biāo)就是我們！”山貓冰冷的聲音從二樓傳來，“連長，打還是撤？”

林鋒的心沉了下去。首次接觸的希望被突如其來的季三徹底攪黃了！那個黃包車夫的反應(yīng)極其真實自然，在危險面前立刻選擇了自保和撤離，這是地下工作者最基本的生存法則。他不可能在季三這群地頭蛇的眼皮底下冒險接頭。

但季三的威脅近在眼前！這幫地痞流氓雖然戰(zhàn)斗力遠不如軍統(tǒng)特工，但勝在人多勢眾，熟悉地形，而且他們的搜捕必然會引來更危險的76號或日軍！

“不能打！打起來立刻暴露！”林鋒瞬間做出決斷，眼神銳利如刀，“山貓，盯死季三的位置！大牛，守住豁口！水生、秀才，跟我來！我們從教堂后面走！快！”

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黃包車夫消失的巷口，以及門框上那個孤零零的白色符號。雖然首次試探失敗，但并非毫無收獲。那個車夫看到了標(biāo)記！他確認了！這證明標(biāo)記有效！證明這條線是通的！只是需要更安全、更隱蔽的時機和環(huán)境。

“狼牙”小隊如同受驚的鳥群，在林鋒的帶領(lǐng)下，迅速而無聲地從教堂后院的另一個坍塌處撤離，再次遁入棚戶區(qū)迷宮般的小巷深處，將季三氣急敗壞的叫罵聲和徒勞的搜尋甩在身后。

在撤離的混亂中，林鋒的手下意識地摸向口袋，指尖觸碰到一個冰涼的硬物——是昨天從季三身上掉落的那枚邊緣帶有細微刻痕的銅錢。

晨霧尚未散盡，希望的火種雖然微弱，但并未熄滅。只是尋找光明的道路，注定布滿荊棘與意外。卷末，林鋒將那枚銅錢緊緊攥在手心，冰冷的觸感仿佛在提醒他，在敵占區(qū)的風(fēng)暴眼中，每一個微小的線索，都可能通向未知的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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