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89章 浴血功成 （慘勝的句號）（第2頁）

只有火焰燃燒的噼啪聲，傷者痛苦的呻吟，以及濃煙在破敗廠房上空翻滾的聲音。

結(jié)束了。

林鋒拄著合金軍刺，劇烈地喘息著，汗水、血水、煤灰混合在一起，順著他的臉頰、下巴不斷滴落。左臂的劇痛和身體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，眼前陣陣發(fā)黑，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他環(huán)顧四周：

通道口內(nèi)外，尸體層層疊疊，堆積如山。日軍的土黃色和守軍的灰藍(lán)色混雜在一起，被鮮血浸泡成了暗褐色。殘肢斷臂隨處可見，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內(nèi)臟破裂的惡臭。孫大炮倒在不遠(yuǎn)處，肋下的傷口早已被鮮血浸透，身體冰冷。猴子靠在一根鋼柱下，臉色死灰，右臂的傷口血流已止，但失血過多讓他陷入了深度昏迷。趙小栓拄著槍，左臂無力下垂，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。刀疤少尉坐在地上，胸口纏著蘇婉緊急包扎的布條，被鮮血浸透，喘息微弱。

而李石頭，依舊靜靜地躺在動力車間門口的血泊中，那只圓睜的獨(dú)眼，空洞地望著被濃煙遮蔽的天空。

“狼牙”連幸存的士兵（主力部隊(duì)也付出了不小代價(jià)）正在打掃戰(zhàn)場，收斂戰(zhàn)友遺體，撲滅余火。代理副連長快步跑到林鋒面前，看著連長渾身浴血、搖搖欲墜的樣子，眼中充滿了擔(dān)憂和后怕：“連長！您…您沒事吧？我們來晚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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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鋒艱難地?fù)u了搖頭，聲音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：“…清點(diǎn)…傷亡…搶救…傷員…”他的目光越過副連長，落在蘇婉身上。她正跪在李石頭身邊，用一塊相對干凈的白布，輕輕擦拭著他臉上的血污和煤灰，動作輕柔而哀傷。她似乎想合上李石頭那雙不肯瞑目的眼睛，但試了幾次，都未能成功。那執(zhí)拗睜開的獨(dú)眼，仿佛還在無聲地質(zhì)問。

林鋒的心，如同被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，痛得無法呼吸。他一步步，拖著如同灌了鉛的雙腿，踉蹌地走到李石頭身邊。每一步，都踩在粘稠的血泊里，發(fā)出令人心悸的聲響。他緩緩地、重重地跪倒在兄弟的遺體旁。

他伸出沾滿血污、微微顫抖的右手，輕輕撫過李石頭冰冷而粗糙的臉頰，最終停留在那只不肯閉上的獨(dú)眼上。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。

“石頭…”林鋒的聲音哽咽，帶著無盡的悲愴和疲憊，“…兄弟…走好…”

他的手指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承諾，輕輕地、溫柔地，合上了李石頭那只至死都帶著深深疑惑的獨(dú)眼。

當(dāng)那只眼睛終于閉合的瞬間，林鋒仿佛耗盡了全身最后一絲力氣。他再也支撐不住，身體晃了晃，眼前徹底被黑暗吞噬，向前一頭栽倒在李石頭冰冷的遺體旁。合金軍刺從他無力的手中滑落，掉在血泊里，發(fā)出一聲輕響。

“連長！”

“林鋒！”

蘇婉和趙小栓的驚呼聲同時(shí)響起。

龍?zhí)舵?zhèn)的血戰(zhàn)，終于以國軍的慘勝畫上了句號。工廠的核心部分得以保全，日軍的瘋狂被粉碎。但勝利的代價(jià)，是滿目瘡痍，是堆積如山的尸體，是李石頭、孫大炮等無數(shù)忠誠戰(zhàn)士的生命，是“狼牙”連幾乎被打殘的骨干。而林鋒，這位浴血奮戰(zhàn)的指揮官，也終于在這慘烈的勝利之后，油盡燈枯，倒在了犧牲兄弟的身旁。

黎明的微光，艱難地穿透龍?zhí)舵?zhèn)上空的滾滾濃煙，灑在這片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上，卻帶不來絲毫暖意。慘勝的句號，是用最沉重的筆觸，蘸著兄弟的血寫就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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