廢棄機庫的陰影里,空氣仿佛凝固了。“夜鶯”和“鷂鷹”如同兩尊冰冷的石雕,武器緊握,全身肌肉繃緊,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極致,死死鎖定著聲音傳來的方向——那片被殘破機庫鐵皮遮擋的濃重黑暗。
那聲帶著試探和緊張的低語(“…里面有人嗎?是…是‘忠義救國軍’的兄弟?還是…‘磐石’的人?”),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激起的不是漣漪,而是冰冷的殺機。是陷阱?還是廢墟中掙扎求存的意外遭遇?
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淌。幾秒鐘,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。
突然!
“噠噠噠——!轟!”
一陣激烈而突兀的槍聲和爆炸聲,猛地從機場核心區(qū)——塔臺方向傳來!瞬間撕裂了夜的寂靜!
“夜鶯”和“鷂鷹”渾身一震!這不是零星交火,是爆發(fā)了激烈的戰(zhàn)斗!槍聲密集(湯姆遜沖鋒槍的連射聲、三八大蓋的脆響),爆炸聲沉悶有力(手雷或擲彈筒)!
幾乎在槍響的同時,機庫另一側(cè)那片陰影里也傳來一陣慌亂的騷動和低低的咒罵:“媽的!打起來了!快走!”接著是幾聲急促遠去的腳步聲,迅速消失在廢墟深處。那個發(fā)出試探聲音的人(或幾個人),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戰(zhàn)斗驚走,無暇再顧及機庫里的“同伴”了。
危機暫時解除,但更大的混亂已然降臨!
“夜鶯”和“鷂鷹”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,瞬間達成共識:不管塔樓那邊發(fā)生了什么(國軍傘兵和日軍殘部火并?還是其他意外?),這突如其來的混亂,正是執(zhí)行“斷鏈”行動的絕佳掩護!機不可失!
兩人如同離弦之箭,不再隱藏身形,利用槍聲爆炸聲的掩護,以最快的速度、最低的姿勢,沿著之前偵察好的路線,向油庫區(qū)猛沖!他們的目標(biāo)清晰:林鋒和水生還在排水溝那邊等著!
油庫區(qū)外圍,寬大排水溝入口。
林鋒和水生如同潛伏在臭水淤泥中的鱷魚,只露出眼睛和槍口。塔臺方向爆發(fā)的激烈交火聲同樣讓他們心頭一震。
“連長!打起來了!”水生壓低聲音,帶著興奮和緊張,“是國軍和鬼子干上了?”
“不管是誰干的,對我們都是好事!”林鋒的聲音在惡臭中依然冷靜,“準(zhǔn)備接應(yīng)‘夜鶯’他們!行動按原計劃,提前了!”
話音剛落,兩道迅捷的身影就沖破夜幕,幾乎是翻滾著滑進了排水溝,帶進一股硝煙和塵土的氣息。
“連長!情況有變!”“夜鶯”語速極快,一邊劇烈喘息一邊匯報,“塔臺方向爆發(fā)激烈交火!聽槍聲是國軍傘兵和日軍!原因不明!另外,我們在偵察油庫時,在機庫那邊遇到不明身份者試探,但被槍聲驚走了!油庫守衛(wèi)只有兩個鬼子,很松懈!位置圖在這里!”她快速將一張手繪的簡易油庫布局圖塞給林鋒。
林鋒借著微弱的月光掃了一眼圖紙,上面清晰地標(biāo)注了油罐位置、泵站、守衛(wèi)崗?fù)ず湍菞l可以直通油罐區(qū)的排水溝延伸段!圖上還特意標(biāo)注了露天堆放的那堆航空炸彈炮彈的位置(距離油庫僅幾十米)!
“干得好!”林鋒眼中精光一閃,當(dāng)機立斷,“機會難得!水生,炸藥包、燃燒瓶!”
“明白!”水生立刻從隨身攜帶的防水油布包里掏出兩個捆扎結(jié)實、加裝了延時引信的炸藥包(優(yōu)化過威力),還有四個用酒瓶改裝的燃燒瓶(瓶口塞著浸滿汽油的布條)。
“計劃微調(diào)!”林鋒語速飛快,手指點著圖紙,“原定只炸油罐和泵站!現(xiàn)在,把那個露天彈藥堆也捎帶上!一鍋端!水生,你負責(zé)泵站和最近的油罐!我負責(zé)彈藥堆和那個最大的油罐!‘夜鶯’、‘鷂鷹’,你們倆在溝口警戒,阻擊任何靠近的敵人!記住,安裝好立刻撤回,絕不戀戰(zhàn)!延時設(shè)定…十五分鐘!夠我們撤離了!”
“是!”三人齊聲低應(yīng)。
塔臺方向的槍聲爆炸聲依舊激烈,甚至還有擴大的趨勢,完全掩蓋了排水溝內(nèi)的細微動靜。四人如同四道迅捷的泥鰍,沿著散發(fā)著惡臭、滿是淤泥的排水溝,快速向油庫區(qū)內(nèi)部爬去。濃烈的航空燃油味越來越刺鼻。
很快,他們抵達了圖紙上標(biāo)注的、通往油罐區(qū)的分支溝口。林鋒和“鷂鷹”小心地探出頭觀察:兩個日軍哨兵果然還靠在崗?fù)づ?,但此刻他們的注意力完全被塔臺方向的激戰(zhàn)吸引,正伸著脖子張望,嘴里嘰里咕嚕地說著什么,臉上滿是驚恐,根本無暇顧及近在咫尺的排水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