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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3章 俄語破冰 （林鋒的溝通）（第1頁）

冰冷的槍口在昏暗中互相對峙，黃浦江的潮氣混合著鋼鐵、機油和濃烈的緊張氣息，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。蘇軍士官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林鋒，似乎要從他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里判斷真?zhèn)?。他身旁那名舉著望遠鏡觀察艦隊方向的士兵低聲快速匯報了幾句，似乎在確認周邊沒有更大的埋伏或異常。

林鋒高舉的雙手因為肋下的劇痛而微微顫抖，但他強行穩(wěn)住，目光毫不避讓地迎向蘇軍士官審視的目光。他知道，此刻任何一絲退縮或慌亂，都會立刻被這些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的蘇聯(lián)水兵解讀為敵意。

短暫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后，蘇軍士官再次開口，語氣依舊嚴厲，但槍口似乎微微向下偏了一絲：“Парти3аны?（游擊隊？）你們?yōu)槭裁丛谶@里？這個碼頭是軍事區(qū)域！”他刻意用了“軍事區(qū)域”這個詞，試圖占據(jù)主動。

林鋒心中迅速判斷：對方?jīng)]有立刻開火，而是在盤問，這就是機會！他保持著語調(diào)的平穩(wěn)，用俄語回答，聲音清晰地穿透夜霧：“Мыне3нали，чтоэтоваша3она。（我們不知道這里是你們的區(qū)域。）”先示弱，降低對方敵意，隨即立刻強調(diào)共同目標：“Мыохотимсянаяпонских3ахватчиковиихпосо6ников。Этиящики-нашитрофеи，оружиеиснаряжение，что6ы6итьврага。（我們在獵殺日本侵略者和他們的幫兇。這些箱子是我們的戰(zhàn)利品，是打擊敵人的武器和裝備。）”

他再次強調(diào)了“戰(zhàn)利品”和“打擊敵人”，并將自己置于“反抗侵略者”的道德制高點。同時，他注意到對方士兵的制服和裝備——這是真正經(jīng)歷過戰(zhàn)火的紅軍部隊，他們對“戰(zhàn)利品”和“打擊法西斯”有著天然的認同感。

果然，聽到“打擊敵人”和“戰(zhàn)利品”，幾名年輕的蘇軍士兵眼神微微變化，緊繃的嘴角似乎松弛了一點，但槍口依舊沒有放下。領(lǐng)頭士官的警惕性絲毫未減，追問道：“你們的指揮官是誰？屬于哪支部隊？證明你們的身份！”

這個問題極其刁鉆。林鋒不可能說出“磐石”或任何與中共相關(guān)的信息，那可能會帶來更大的麻煩。他心念電轉(zhuǎn)，瞬間做出了決斷。

“Мыдействуемсамостоятельно。（我們獨立行動。）”林鋒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“悲憤”和“堅韌”，“Гоминьдановскиечиновникитолькогра6ятипредаютнас。Мыможемрассчитыватьтольконасе6я!（國民黨的官員只會掠奪和背叛。我們只能靠自己?。?/p>

他巧妙地利用了蘇聯(lián)人對國民黨腐敗無能可能存在的認知（或想象），并將自己塑造成被國民黨拋棄、卻仍在堅持抗日的悲情英雄形象。這番話半真半假，既回避了敏感身份，又極易引起同樣對官僚體系不滿的基層士兵的共鳴。

說著，他緩緩地、極其小心地，用左手慢慢伸向自己的懷里——這個動作立刻又引起了蘇軍士兵的一陣緊張，幾支波波沙的槍口猛地抬起！

“Недвигаться!（不許動！）”士官厲聲警告。

“Моидокументы。。。удостоверение。。。（我的證件……身份證明……）”林鋒動作極其緩慢，聲音盡量放松，示意自己沒有威脅。他慢慢從懷里掏出的，并不是什么證件，而是一塊皺巴巴、邊緣燒焦、卻依稀能看出紅色五星和鐮刀錘子印記的布片——這是之前某次戰(zhàn)斗中從日軍尸體上搜獲的、被焚毀的蘇聯(lián)援助物資的包裝殘片！他一直留著以備不時之需。

他將布片輕輕放在腳下的碼頭上，然后慢慢后退一步。“МыуважаемКраснуюАрмию。Выра3громилиКвантунскуюармию，нашио6щиевраги。（我們尊敬紅軍。你們打敗了關(guān)東軍，我們共同的敵人。）”

這一手堪稱神來之筆。那模糊卻真切的紅星鐮錘標記，在昏暗光線下具有極強的象征意義。binedwith林鋒流利的俄語、對蘇聯(lián)紅軍戰(zhàn)績的稱贊、以及“共同敵人”的強調(diào)，瞬間在心理上拉近了距離。

蘇軍士官盯著那塊布片，又看看林鋒和他身后那些雖然緊張卻并未流露出明顯敵意的“游擊隊”，緊繃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一絲。他對著身旁的士兵歪了歪頭，那名士兵謹慎地上前，用槍口挑了一下布片，確認沒有危險后撿了起來，遞給了士官。

士官捏著那塊破布，仔細看了看，又抬頭打量林鋒。長時間的戰(zhàn)場直覺告訴他，眼前這個人似乎沒有說謊，至少不像是直接的敵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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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沉默了幾秒鐘，終于，緩緩地將手中的波波沙沖鋒槍的槍口徹底垂向了地面。雖然他身后的士兵們槍口仍未完全放下，但那股一觸即發(fā)的殺意已經(jīng)明顯消散。

“Хорошо。（好吧。）”士官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感情色彩，但敵意已大減，“У6ирайтесьотсюда。Ичто6ыя6ольшевас3десьневидел!（離開這里。別再讓我在這里看到你們?。?/p>

他揮了揮手，示意林鋒他們可以走了。

破冰成功！

林鋒心中長舒一口氣，但面上依舊保持鎮(zhèn)定。他微微頷首，用俄語說了句：“Спаси6о。СлаваКраснойАрмии。（謝謝。光榮屬于紅軍。）”

說完，他不再有絲毫遲疑，立刻對身后依舊保持高度戒備的水生等人低喝一聲（用中文）：“收槍！慢慢后退，上船！快！”

水生、“鷂鷹”等人雖然聽不懂俄語，但看到對方垂下的槍口和連長的指令，立刻明白了危機暫時解除。他們依舊保持著極高的警惕，槍口朝下，目光死死盯著對面的蘇軍士兵，一步步緩緩退向搖晃的舢板。

林鋒最后一個登船，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名蘇軍士官。直到舢板解纜，被水生用竹篙奮力撐離碼頭，駛?cè)牖璋档慕?，那些蘇軍士兵的身影逐漸融入岸邊的黑暗中，他才真正感覺到后背已被冷汗?jié)裢浮?/p>

肋下的傷口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痛楚，但他顧不上這些。

這次意外的遭遇，憑借超越時代的語言技能、急智和對人心的把握，被他硬生生化解了。但“狼牙”的存在，也以這種方式，首次映入了北方巨熊的眼簾。

舢板在薄霧中悄然駛向黑暗的江心，林鋒回頭望了一眼那幾艘輪廓模糊的蘇軍艦艇，眼神無比深邃。他知道，這絕不會是最后一次打交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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