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78章 把水攪渾（第1頁）

行動前夜，大霧如期而至。濃重的濕氣籠罩著整個上海灘，黃浦江畔的能見度降至不足五十米，路燈的光暈在霧氣中化作一團團模糊的黃斑。這天氣既帶來了隱蔽，也增添了變數(shù)。

凌晨零點三十分，江南造船廠巨大的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(xiàn)，如同蟄伏的鋼鐵巨獸。廠區(qū)內(nèi)燈光稀疏，更遠處則幾乎完全被黑暗和迷霧吞噬。

廠區(qū)西北角，靠近廢棄材料堆場的地方，幾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解決了兩名打著哈欠、正在抱怨鬼天氣的護廠隊哨兵——用的是沾了乙醚的布和熟練的捆綁技巧，而非刀刃。黑影迅速換上哨兵的制服，雖然不甚合身，但在濃霧中足以以假亂真。他們是水生帶領的接應組，提前滲透到位。

零點五十分，廠區(qū)東南方向，靠近王耀武部警衛(wèi)排駐地的圍墻外，突然響起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！

“轟！”

爆炸威力不大，但聲音在寂靜的霧夜里顯得格外驚人。那是水生等人設置的簡易爆炸裝置，用繳獲的日式手雷和少量炸藥制成，目標是一段早已廢棄的排水管道。

“怎么回事？哪里爆炸？”

“東南邊！有動靜！”

“是不是共匪摸進來了？快！一班跟我來！二班守住營房！”警衛(wèi)排駐地瞬間炸鍋，腳步聲、拉槍栓聲、軍官的吆喝聲亂成一片。大部分士兵都被吸引著朝爆炸方向涌去。

幾乎在同一時間，廠區(qū)另一側(cè)，靠近軍統(tǒng)便衣行動組臨時辦公的倉庫區(qū)，又一聲爆炸響起！這次還伴隨著激烈的“槍聲”——那是“鷂鷹”帶人用鐵桶燃放鞭炮制造的效果，在霧氣和建筑的回蕩下，聽起來頗像交火。

“媽的！聲東擊西？這邊也有！”軍統(tǒng)帶隊的小組長又驚又怒，“留兩個人看住資料館門口！其他人，去那邊看看！快！”

混亂如同投入靜水中的石子，漣漪迅速擴散。護廠隊的人不知所措，有的想往爆炸點跑，有的則驚慌地縮回崗位。王耀武的警衛(wèi)排和軍統(tǒng)的行動組則在迷霧中互相產(chǎn)生了誤判。

“什么人？！站?。　?/p>

“啪！啪啪！”（軍統(tǒng)便衣緊張下的走火）

“他娘的！真敢開槍！打！”（警衛(wèi)排的士兵以為遭到攻擊，立刻還擊）

短暫的、混亂的交火在霧中爆發(fā)，雙方都以為對方是來襲的“共匪”，或者干脆借機發(fā)泄平日積攢的怨氣。渾水，已然被攪渾。

就在這片混亂達到頂點的時刻，林鋒、“夜鶯”和另外兩名精選的突擊隊員，如同真正的幽靈，從廠區(qū)臨江一側(cè)一個早已偵察好的、被茂密雜草和廢棄物掩蓋的排水口悄然潛入。濃霧和遠處自相殘殺的槍聲完美掩蓋了他們的行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