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3章 臨危決斷（第3頁）

“石頭哥！怎么辦？！”趙小栓帶著哭腔喊道，聲音里充滿了崩潰前的絕望。

李石頭的大腦瘋狂運轉(zhuǎn)，目光如同雷達般掃視著周圍的地形。突然，他的視線定格在戰(zhàn)壕側(cè)壁一個被炮彈炸開的、半坍塌的防炮洞上！那是之前挖掘的、用于躲避炮擊的簡易掩體，此刻洞口被泥土和碎石掩埋了大半，但內(nèi)部空間可能還完好！

沒有猶豫！李石頭猛地沖向那個半坍塌的防炮洞，用沒受傷的左手瘋狂地扒拉著堵住洞口的泥土和碎石！指甲翻卷，指節(jié)滲血也渾然不覺！

“幫忙！”他朝趙小栓吼道。

趙小栓如夢初醒，連忙放下奄奄一息的王大錘，撲過來一起扒拉。兩人合力，很快清理出了一個勉強能容人爬過的縫隙。

“進去！”李石頭命令道，同時一把抄起昏迷的林鋒，將他先塞了進去。然后是奄奄一息的王大錘。趙小栓緊隨其后，最后是李石頭自己，倒退著爬入洞口，還不忘用腳將一些碎石和泥土重新?lián)芑兀M量遮掩洞口。

防炮洞內(nèi)部狹窄、潮濕、黑暗，散發(fā)著霉味和硝煙的刺鼻氣息。空間勉強能容納四人擠在一起，連轉(zhuǎn)身都困難。但此刻，這就是唯一的避難所，唯一的生機。

李石頭將林鋒和王大錘安置在最內(nèi)側(cè)，自己則守在洞口附近，手中的步槍槍口指向被碎石半掩的縫隙，警惕著任何可能的威脅。他的呼吸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和肩傷而粗重急促，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。

“班長…班長你撐住啊…”趙小栓帶著哭腔，手忙腳亂地撕下自己相對干凈的襯衣下擺，試圖堵住王大錘腹部不斷涌出的鮮血。但傷口太深，布條很快被浸透，暗紅色的液體依舊不斷滲出，在冰冷的地面上匯成一小灘。

王大錘的臉色已經(jīng)慘白如紙，嘴唇因為失血而呈現(xiàn)不正常的青紫色。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，眼神開始渙散，但神志卻出奇地清醒。他艱難地抬起手，抓住了趙小栓顫抖的手腕。

“小栓…聽…聽我說…”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耳語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，“你…你和石頭…帶二狗子…活下去…他…他是個好苗子…比老子強…咳咳…”一口鮮血涌出嘴角。

“班長！你別說話！省點力氣！我們馬上找醫(yī)護兵！”趙小栓哭得渾身發(fā)抖，徒勞地按壓著那可怕的傷口。

王大錘搖了搖頭，嘴角扯出一個虛弱卻坦然的笑容。他艱難地轉(zhuǎn)頭，看向靠在洞壁另一側(cè)、依舊昏迷不醒的林鋒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。

“二狗子…你小子…真他娘的…邪性…”他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說道，聲音越來越微弱，“炸機槍…拼刺刀…還他娘的…能預感鬼子從哪來…咳咳…老子…老子服了…”

他的目光最后轉(zhuǎn)向守在洞口、背對著他們的李石頭，那寬闊的背影如同一道沉默的山巒。

“石頭…”王大錘的聲音已經(jīng)微弱到幾乎聽不見，“…信他…二狗子…不一般…帶他們…活下…”

最后一個“去”字還未出口，那只抓著趙小栓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，重重地垂落下來。

“班長？！班長！”趙小栓的哭喊聲在狹窄的防炮洞里回蕩，撕心裂肺。

李石頭沒有回頭。他的背影如同凝固的雕塑，只有那握著步槍的指關節(jié)，因為用力而發(fā)白，微微顫抖著。一滴渾濁的液體，無聲地砸落在冰冷的槍管上，瞬間被金屬的低溫凍結(jié)。

洞外，日軍的嚎叫聲和零星的槍聲越來越近，越來越清晰。死亡的氣息，如同實質(zhì)般從縫隙中滲透進來，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。

而昏迷中的林鋒，眉頭再次不受控制地蹙緊，仿佛在無邊黑暗的噩夢里，也感知到了這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——離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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