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北的冬日,天色亮得晚。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,“雪狼”團臨時開辟的訓練場上,已經響起了嘹亮的口號和急促的腳步聲。休整,對于這支部隊而言,從來都不是松懈的代名詞。
林鋒穿著一身洗得發(fā)白的舊軍裝,站在訓練場邊緣的高地上,看著下面熱火朝天的景象。周大海正吼叫著督促一營進行強化體能訓練,戰(zhàn)士們扛著沉重的原木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奔跑;“夜鶯”則帶著偵察營的骨干,在進行無聲通訊和手語協(xié)同的演練,動作干凈利落,如同鬼魅;更遠處,隱約傳來爆破訓練的悶響,那是李根壯(注:此處沿用前期爆破骨干名字,若已犧牲需替換)在指導新補充的工兵熟悉各種炸藥的特性。
一切都井然有序,仿佛一臺精密的戰(zhàn)爭機器在持續(xù)運轉、磨合。
“團長,總部急電!”小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帶著一絲急促。
林鋒轉身,接過電文。紙張是粗糙的土紙,但上面的字跡清晰有力。他快速瀏覽著,眉頭先是微蹙,隨即緩緩舒展開,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,有欣慰,更有沉甸甸的責任。
電文并非新的作戰(zhàn)命令,而是一份來自東北民主聯(lián)軍總部的正式通知。通知高度肯定了“雪狼”團在“一下江南”戰(zhàn)役中的卓越表現(xiàn),尤其贊揚了其在偵察、破襲、引導主力、攻堅拔點等方面所展現(xiàn)出的“專業(yè)化、高效率的新型作戰(zhàn)模式”。電文明確指出,這種模式“對改變戰(zhàn)場態(tài)勢、以最小代價獲取最大戰(zhàn)果具有重要啟示意義”。
最關鍵的部分在最后:“為適應未來大規(guī)模作戰(zhàn)需要,全面提升我軍各部隊特種作戰(zhàn)及小群突擊能力,總部決定,將你部主持編寫之《特種偵察與作戰(zhàn)訓練綱要(初稿)》加以完善,并作為試行教材,立即下發(fā)至各縱隊及主力師。同時,要求你部抽調精干教學力量,組建臨時教導隊,承擔為各兄弟部隊培訓首批特種作戰(zhàn)骨干之任務。望你部高度重視,將此作為一項戰(zhàn)略性任務完成……”
“種子……終于要撒出去了?!绷咒h低聲自語,將電文緊緊攥在手中。他回想起自己從孤身一人,到帶領小隊,再到如今掌控一個精銳特種團,期間經歷的無數(shù)血戰(zhàn)與摸索。那些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經驗、戰(zhàn)術、訓練方法,如今終于得到了最高層面的認可,并將成為提升整個部隊戰(zhàn)斗力的寶貴財富。
“團長,這是……”周大海不知何時跑了過來,抹著汗問道。
林鋒將電文遞給他?!翱纯窗桑现?。我們的活兒,又來了?!?/p>
周大海粗粗看了一遍,眼睛瞪得溜圓:“啥?讓咱們去教那幫愣頭青?這……咱們自己還練不過來呢!”他嗓門大,帶著幾分不情愿。在他看來,“雪狼”的本事是自家兄弟拿命換來的,哪能輕易外傳?
“老周,”林鋒的聲音沉穩(wěn)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‘雪狼’再強,也只是一把刀。我們要的,是讓整個東北民主聯(lián)軍,都變成插向敵人心臟的尖刀??偛靠吹眠h,這是在為下一步的大反攻積蓄力量。別忘了,我們當初是怎么一點點摸索過來的?!?/p>
周大海張了張嘴,看著林鋒堅定的眼神,又看了看訓練場上那些生龍活虎的戰(zhàn)士,最終把牢騷話咽了回去,甕聲甕氣地道:“你是團長,你說了算。就是……有點舍不得?!?/p>
林鋒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舍不得也得舍。這也是戰(zhàn)斗,一種更重要的戰(zhàn)斗?!?/p>
命令迅速傳達下去。團部立刻忙碌起來。林鋒親自掛帥,成立臨時教材修訂小組,成員包括水生、“夜鶯”、趙小川、李文斌等理論和實戰(zhàn)經驗俱佳的骨干。他們需要將那份凝聚了心血的《綱要》進行細化、補充,特別是增加更多貼近當前裝備水平和戰(zhàn)場環(huán)境的實例、圖解,使其更具可操作性。
同時,由周大海負責,從各營連抽調最優(yōu)秀的班長、排長和老兵,組建一支三十人的示范教學分隊。要求不僅軍事技能過硬,還要有一定的表達能力和耐心。
幾天后,第一批來自其他縱隊的學員,風塵仆仆地抵達了“雪狼”團的駐地。他們大多是各部隊選拔出的偵察英雄、戰(zhàn)斗骨干,眼神中帶著好奇、審視,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