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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 私活的新生（第2頁）

最終，他擰緊最后一個螺絲，用棉紗擦去多余的油污。

“試試?！彼粏〉卣f，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。

老師傅合上電閘。

機器發(fā)出沉悶的轟鳴，齒輪箱平穩(wěn)運轉(zhuǎn)。

一分鐘…五分鐘…十分鐘…

老師傅拿著破布，仔細(xì)地擦拭著齒輪箱接縫處。

沒有油漬滲出。

機器的噪音似乎也比以往平穩(wěn)了許多。

老師傅驚訝地抬起頭，看著眼前這個沉默寡言、眼底帶著濃重疲憊卻神色平靜的高大男人，臉上的懷疑漸漸被佩服取代。他伸出大拇指：“老師傅…不，同志！真有你的！這老毛病折騰我們半年了！”

結(jié)賬的時候，老師傅甚至多塞了兩塊錢：“以后有啥難整的活兒，還找你！留個聯(lián)系方式？”

蘇建國捏著那卷比預(yù)期略厚的、帶著機油味的毛票，手指微微顫抖。錢的分量依舊沉重，但這一次，手心感受到的，不再僅僅是鈔票的質(zhì)感，還有一種陌生的、滾燙的、屬于知識和技能被認(rèn)可的踏實感。

風(fēng)險，極大地降低了。不必再提心吊膽地在黑市邊緣游走，不必再擔(dān)心隨時可能出現(xiàn)的稽查。他靠的是自己正一點點啃下來的本事。

回程的路上，寒風(fēng)依舊刺骨，破自行車依舊吱嘎作響。但蘇建國佝僂的背脊，似乎挺直了微不可察的一絲。深陷的眼窩里，那濃得化不開的疲憊深處，有什么東西，如同深埋地底的種子，終于憑借自身的力量，艱難地頂開了一小塊沉重的泥土，窺見了一線極其微弱的、卻真實存在的天光。

這光，不是暴富的幻影，不是命運的饋贈。

是他用無數(shù)個油燈下的不眠之夜、用喉嚨里頑固的鐵銹味、用幾乎被壓垮的脊梁，一分一毫，從知識的峭壁上艱難摳下來的。

是“私活”的新生，也是他蘇建國，作為一個男人、一個扛著家庭前行的長兄，一點點掙來的、新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