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了!
嗡!
一聲低沉而悠遠的嗡鳴,仿佛是整個時空結(jié)構(gòu)本身發(fā)出的嘆息。最后一點飛升光柱的殘影徹底消失。無盡的虛無黑暗,瞬間取代了光柱的存在,冰冷地包裹了他全身。飛升通道,在他身后,徹底閉合了!
一股強烈的失重感襲來,如同墜入無底深淵。
就在這剎那,左臂猛地傳來一陣鉆心刺骨的灼痛!并非源自外界攻擊,而是從他自身血肉中爆發(fā)出來!吳境低頭看去。
手臂上那流動不息、曾逆轉(zhuǎn)熵增風(fēng)暴的時砂,此刻如同凍結(jié)的星河,全部凝固在皮膚之下,呈現(xiàn)出詭異的死灰色光澤。而在左臂小臂內(nèi)側(cè),一個冰冷的硬物憑空出現(xiàn),緊緊箍在他的皮肉之上!
那是一個女子佩帶的雕花銀鐲。
鐲體纖細,表面鏤刻著極其繁復(fù)古老的纏枝花紋,每一道紋路都透著歲月沉淀的冷硬。鐲身完美地契合著他的小臂弧度,仿佛是專門為他打造,又像是烙印上去的刑具。在銀鐲的連接處,一個極其細小、僅如針尖般微不可察的鎖孔清晰可見。而在那幽深的鎖孔內(nèi)部,一點微弱卻極其刺目的血色光芒,如同凝固的淚珠,在絕對的死寂中,微弱地搏動著。每一次搏動,都牽扯著他識海中那些被封存的燃燒記憶殘頁,帶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楚。
冰冷的銀鐲緊箍著小臂,鎖孔深處血色微光無聲搏動。他懸浮在這片絕對虛無的過渡地帶,上不見來處,下不見歸途,如同被放逐在時空的夾縫。飛升的牽引之力徹底斷絕,取代它的是一股更加宏大、更加強橫的拉扯感——來自前方那個氣息磅礴、法則迥異的新世界——4級世界“蒼梧界”的引力。
身體不受控制地被牽引著向前飄去。前方不再是崩潰的時淵界,而是蒼梧界龐大界域屏障投下的、厚重?zé)o比的幽暗輪廓。
吳境的目光死死盯在左臂的銀鐲上。雕花冰冷,鎖孔如針。這個憑空出現(xiàn)的器物,與蘇婉清有關(guān)嗎?是她留下的信物?還是……某個存在的標記?青銅門后伸出鎖鏈纏繞之手的存在?還有那聲呼喚……它究竟是真的殘響,還是精心編織、只為在他心中留下最后一道刻痕的謊言陷阱?
他調(diào)動起體內(nèi)剛剛因覺醒而躍躍欲試的時空本源之力,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冰冷的銀鐲。
嗡!
就在他的力量觸碰到銀鐲表面的剎那,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意志——冰冷、浩瀚、不帶絲毫情感,如同俯瞰星河的冰冷巨眼——驟然倒灌而來!這股意志穿透他探出的本源之力,無視他所有的防御,狠狠撞擊在他的識海核心!
“呃啊——!”吳境悶哼一聲,身形在虛空中劇烈一晃,識海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鏡湖,青銅門的虛影劇烈震蕩,門縫中似乎有更為深沉的黑光在咆哮。劇烈的沖擊讓他眼前發(fā)黑,神魂劇痛,幾乎要失去意識。
僅僅觸碰一下,就引來如此恐怖的反噬!
這股意志的源頭……是蒼梧界本身?還是隱藏在那界域屏障之后,掌控著青銅門的存在?這銀鐲,是鑰匙,是封印,還是……一個連接著更高層次存在的坐標?
他強行穩(wěn)住心神,壓下翻涌的氣血和識海的震蕩。不敢再強行探查銀鐲,只能死死盯著它,盯著那鎖孔深處搏動的血光。
血色微光每一次搏動,識海中那三張被時砂左臂自主封存的記憶殘頁,就隨之灼熱一分。殘頁上燃燒的痕跡隱隱浮現(xiàn),似乎有什么被強行封鎖的畫面要掙脫出來。
就在這僵持的煎熬中,身體被那巨大的引力拉扯著,距離蒼梧界厚重如星云的界域屏障越來越近。
屏障不再是單一的幽暗。離得近了,吳境瞳孔猛地一縮。
在那流轉(zhuǎn)著無數(shù)法則符文的龐大界域壁壘深處,他看到了無比熟悉的紋路——青銅門特有的紋路!它們在壁壘的能量洪流中若隱若現(xiàn),如同生長在界域根基里的黑色血管。有些地方,紋路甚至清晰地勾勒出巨門輪廓的投影!
蒼梧界的屏障,并非純凈的天幕,而是早已被那扇門的力量滲透、蝕刻、甚至可能……支配?
寒意順著脊椎一路爬上頭頂。
飛升,究竟是超脫,還是從一個囚籠,跳入另一個早已被標注好的樊籠?
青銅門的陰影,竟然籠罩到了新世界的界域屏障之上!它無處不在?它才是世界升格的真正幕后之手?
懷揣著這令人窒息的疑問和左臂銀鐲冰冷的觸感,吳境的身影,終于觸碰到了蒼梧界那流轉(zhuǎn)著星辰光芒與青銅紋路的界域屏障。
如水波漾開,他的身影徹底沒入其中,消失在時淵界徹底崩塌的余燼與永恒的虛無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