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49章 夜探寒潭現(xiàn)端倪（第1頁）

子時的梆子聲剛敲過三響，吳境便貼著丹房后墻的陰影疾行。白日里他借清洗水缸之便，已摸清青云觀地下暗河的走向。此刻指尖撫過青磚縫隙，果然觸到一絲沁涼水意。

暗河入口藏在伙房枯井深處，井壁上結(jié)著墨綠色苔蘚。吳境將火折子咬在齒間，攀著濕滑的繩索向下探去。井水早已干涸，露出半截腐朽的木梯，第三階橫木斷裂處閃著磷火般的幽光。

喀嚓！

腳下青磚突然翻轉(zhuǎn)，吳境險險抓住井壁凸石。碎石簌簌落入下方深淵，足足三息才傳來落水聲。他屏息凝神，耳畔忽聞鐵鏈拖拽的悶響，那聲音仿佛從地心深處傳來，震得胸骨隱隱發(fā)顫。

暗河甬道比想象中寬闊，巖頂?shù)箲抑娙槭閴嫷貢r竟在石面蝕出細(xì)密孔洞。吳境以布帛裹手，指尖撫過石壁，青苔下赫然露出三道并行的劍痕——中間那道深逾三寸，邊緣光滑如鏡，分明是青云劍訣第九式破云式的起手勢。

越往深處走，劍痕越是凌亂。某處凹陷里卡著半枚斷甲，暗紅血漬滲入石髓，凝成蛛網(wǎng)狀的詭異紋路。吳境忽然駐足，火折微光照亮前方岔路：左側(cè)石壁布滿野獸抓痕，右側(cè)卻留著半枚沾泥的腳印，看紋路竟是青云觀統(tǒng)一發(fā)放的十方履。

水聲漸響如擂鼓，轉(zhuǎn)過彎便見鐵柵橫亙河道。柵欄上銹跡斑駁，兩根鐵柱竟被人用蠻力掰彎，豁口處掛著半幅道袍殘片。吳境伸手欲扯，殘片突然無風(fēng)自燃，青煙在空中凝成骷髏形狀，轉(zhuǎn)瞬被涌動的暗流沖散。

鐵柵后方傳來鎖鏈掙動聲，吳境將火折舉高，瞳孔驟然收縮——十丈開外的水潭中央，八條碗口粗的青銅鎖鏈穿透巖壁，正牢牢捆縛著個形如枯槁的老道。那人頭顱低垂，亂發(fā)間露出半張潰爛的面孔，潰爛處竟有銀絲如活物般蠕動。

快走……沙啞的嘶吼伴著鐵鏈嘩響，老道猛然抬頭，黑洞洞的眼眶對準(zhǔn)吳境的方向：他們都死了！

暗河入口處陰風(fēng)倒灌，吳境貼著石壁側(cè)身擠入。指尖擦過濕滑苔蘚時，他忽覺觸感不對——苔蘚下凹凸的紋路竟似字跡。

就著夜明珠幽光，他刮開半掌大的青苔。

丙午年……勿信……

殘破刻痕被水流侵蝕得模糊不清，唯獨(dú)二字力透石髓。吳境正要細(xì)辨，耳畔傳來鎖鏈拖曳聲，一聲比一聲近，震得頭頂碎石簌簌墜落。

順著暗河潛行半里，石壁豁然布滿交錯劍痕。最新那道斬痕還泛著青芒，分明是三天前留下的青云劍訣。吳境撫過劍痕凹陷處，玉佩突然燙得驚人。

嘩啦！

鐵器破水聲炸響，九條青銅鎖鏈如巨蟒竄出。吳境翻身滾向巖隙，鎖鏈擦著后頸嵌入石壁，震落碎石露出被遮掩的抓痕——五道深痕里嵌著半片帶血的指甲，看潰爛程度不超過七日。

鎖鏈再度絞來時，吳境借力攀上巖頂。俯瞰下方水域，九條鎖鏈竟在河床擺出卦象。當(dāng)他摸出蘇婉清給的星宿羅盤，卦象突然逆轉(zhuǎn)，河水倒流顯出一條暗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