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仆布滿血絲的眼睛空洞地睜著,越過吳境的肩膀,望向那浸透黑暗的虛空,仿佛穿透了二十年的光陰,回到了那個(gè)血腥彌漫的夜晚。他的嘴唇哆嗦著,干裂的唇皮滲出血絲。
“是……是大小姐……”他吐出這幾個(gè)字,每一個(gè)音節(jié)都耗盡力氣,帶著血沫的味道,“是……婉清小姐!”
轟隆!
并非真實(shí)的聲音,而是吳境識海深處掀起的滔天巨浪!星軌證罪的線索,祠堂無名牌位的同心咒紋,此刻都在這驚悚的答案前瞬間貫通!本該獻(xiàn)祭的是蘇婉清,那為何祠堂暗室供奉的無名牌位,帶著對啞童的哀思?為何最終被認(rèn)定的兇徒,是年幼的蘇婉清?而啞童……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?
“獻(xiàn)祭……儀式……”老家仆的聲音陡然拔高,尖銳刺耳,帶著非人的恐懼,“就在那晚!就在祖祠!夫人……夫人抱著小少爺……老爺抱著大小姐……那青銅門碎片……鎮(zhèn)在嬰兒床頭……發(fā)著光……像鬼火……”
他的身體篩糠般抖起來,鐵鏈嘩啦作響。
“我……我偷偷趴在窗縫……”老人的眼神渙散,陷入癲狂的回憶,“血……好多血畫成的陣……在發(fā)光!夫人哭著……死死抱著小少爺……老爺……老爺舉起刀……”他猛地抱住自己的頭,發(fā)出凄厲的嗚咽。
“然后呢?”吳境的聲音冰冷如鐵,強(qiáng)行將他從崩潰邊緣拉回,“發(fā)生了什么?”
“光!好亮的金光!”老人猛地抬頭,瞳孔放大到極致,里面映不出任何事物,只有純粹的驚駭,“咻……像是……像是打了一道劈開天地的閃電!從那青銅碎片里……鉆出來……鉆進(jìn)……鉆進(jìn)大小姐的眼睛里!她就……就變了!”
“變了?”吳境心頭劇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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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眼睛!”老家仆嘶嚎著,指甲深深摳進(jìn)石壁縫隙,“大小姐的眼睛!一下子……一下子變成了……金色的!像……像祠堂里供著的……那種古畫上的神魔!冰冷!嚇人!”他大口喘著氣,喉嚨里咯咯作響,“然后……然后她……她突然就動(dòng)了!那么小的娃娃……像……像個(gè)厲鬼!撲過去……就……就……”
他再也說不下去,整個(gè)人蜷縮成一團(tuán),喉嚨里發(fā)出絕望的嗬嗬聲,身體劇烈抽搐。
就在這時(shí),一股極其微弱、混雜著泥土和某種特殊藥草的氣息,極其突兀地彌漫開來。吳境眼神一凝,目光瞬間落在老家仆因劇烈抖動(dòng)而露出的、左腳那只破爛不堪的草鞋邊緣——一根風(fēng)干的、暗綠色的草莖,被鞋底的污泥半掩蓋著,形狀卻極為眼熟。
龍須草!前日在市集藥簍里發(fā)現(xiàn)的、只生長于皇家禁苑的龍須草!
啞童的氣息,穿越了二十年的塵埃與血腥,如同鬼魅般纏繞在這根草莖上,又在眼前的瘋癲老仆身上浮現(xiàn)。吳境探出手,那根草莖無聲地落入他掌心??莞傻娜~片邊緣,殘留著一絲微弱到幾乎消散的心神烙印——屬于啞童的烙印。
老仆的抽搐漸漸平息,只剩下瀕死的喘息。吳境握著那根蘊(yùn)含隱秘的草莖,望向地牢入口方向沉沉的黑暗。遠(yuǎn)處,仿佛隔了千山萬水,又仿佛就在耳畔,傳來了青銅門鎖鏈繃緊的嗡鳴聲。
吳境低頭,掌心染血的布料與枯黃的龍須草緊貼在一起,微微發(fā)燙。地牢深處,只有老家仆粗重如拉風(fēng)箱的喘息,和遠(yuǎn)處鐵鏈若有似無的嗡鳴,在死寂中緩緩……繃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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