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325章 鏡中窺真（第2頁）

是林老！

那個在青云觀廢墟旁，沉默地為他指引過最初心境之路的殘魂林老！那個在無數(shù)個心魔糾纏的孤寂深夜里，用一碗粗茶溫過他冰冷丹田的忘年之交！

此刻的林老氣息微弱如風(fēng)中殘燭。他似乎感應(yīng)到吳境混雜著震撼與劇痛的視線，猛地抬起了頭！

吳境瞬間如遭雷擊。

林老那雙飽經(jīng)滄桑、此刻卻因無法承受的痛苦而幾乎整個眼球暴突出來的眼睛，正死死地、穿透扭曲的時空屏障，牢牢釘在他藏身的裂隙方位！那雙眼睛里沒有焦點(diǎn)，只有純粹的、被撕裂的劇痛和無邊絕望在瘋狂燃燒、沸騰！滾燙的、粘稠的、近乎黑色的鮮血，正從那幾乎撕裂的眼眶邊緣洶涌而出，劃過骯臟枯瘦的臉頰，一滴滴砸在腳下黝黑的刑柱基座上，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“嗤嗤”腐蝕聲。

鎖鏈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，林老用盡全身殘存的氣力，干裂的嘴唇無聲地、劇烈地開合著，像是在對無形的虛空發(fā)出最凄厲的詛咒或警告。他沾滿血污的雙手，指骨因過度用力而發(fā)出不堪重負(fù)的呻吟，死死攥住胸前一塊磨得油亮、邊緣殘缺的龜甲。

吳境心神劇震，識海中仿佛引爆了一場無聲的風(fēng)暴——林老怎么會在這里？他遭受了何等酷刑？那無面的“自己”究竟是何等怪物？無數(shù)念頭如同狂暴的電流瞬間撕扯過他的神經(jīng)。

就在這心神失守的剎那！

林老懷中那塊緊貼著他心口的龜甲，表面那些布滿歲月痕跡的古老天然紋路，毫無征兆地驟然亮起！那不是靈氣的輝光，更非道紋的流淌，而是一種粘稠欲滴、帶著極致不祥的污穢血光！

“喀嚓……”

細(xì)微卻清晰無比的裂紋聲，在吳境緊繃的意識中不啻于驚雷炸響。就在龜甲表面那驟然亮起的血光深處，幾道細(xì)密的裂痕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、張開！裂痕邊緣閃爍著邪異的光芒，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龜甲內(nèi)部最黑暗的淵藪里，被強(qiáng)行擠出！

幾個歪歪扭扭、結(jié)構(gòu)僵硬、與龜甲本身古老蒼茫的意境格格不入的方塊字，硬生生地從裂痕里“鉆”了出來，尖銳地刺入?yún)蔷车难酆煟?/p>

“鏡外有人在看你”。

簡體字！

一股寒氣瞬間凍結(jié)了吳境的四肢百骸。這冰冷、惡意的提示，并非來自龜甲的預(yù)言，倒更像是……某種早已潛伏于此的、針對窺探者的森然警告！

他猛地抬頭，心神如繃緊的弓弦！

祭壇頂端，那白骨王座之上，原本正接受無面眾生朝拜的“無面吳境”，那顆光滑如鏡、沒有任何起伏的頭顱，竟不知何時，已然無聲無息地扭轉(zhuǎn)了方向。

空洞的“臉”，正對著吳境藏身的裂隙方向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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