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857章 門蝕擴散（第1頁）

時淵界南境，沉淵城。

持續(xù)數(shù)月的時間瘟疫陰云，似乎終于被撕開了一道口子。

殘陽將城內(nèi)高聳的時間管理局螺旋塔染成暗淡的金色，塔頂?shù)撵o默鐘不再鳴響死亡的警號，反而擴散出柔和的、蘊含生機的波紋。街道上不再是死寂和恐慌，劫后余生的人群涌上街頭，麻木的臉上擠出久違的輕松，甚至有壓抑許久的哭聲和笑聲交織響起。

“吳境大師！是吳境大師的疫苗！”

“停了！沙化真的停了！老李頭手上的沙子褪下去了！”

呼喊聲在人群中傳遞，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。一雙雙眼睛望向城墻上那道略顯單薄卻筆直如松的身影——吳境。他的青衫在晚風(fēng)中微動，左臂衣袖下，那由詭異時砂構(gòu)成的肢體微微低伏，仿佛也耗盡了力量。他靜立著，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重?zé)ㄉ鷻C的面孔，疲憊的眼底深處卻沉淀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。勝利的歡呼如潮水般涌來，沖刷著連日緊繃的神經(jīng)，但他心中那扇沉重的青銅巨門虛影，非但沒有散去，反而在喧鬧中愈發(fā)清晰、冰冷。

他身后，時間管理局的紫袍長老們強壓著激動，為首的白須老者上前一步，聲音因激動而微顫：“吳境大師，奇跡！這是逆轉(zhuǎn)法則的奇跡！統(tǒng)計顯示，十二時辰內(nèi)，新增感染為零，所有接受‘雙生疫苗’的患者，體內(nèi)時砂活性被完全壓制，沙化進程中止！沉淵城…時淵界…有救了！”他身后眾人紛紛躬身，是感激，是敬畏，更是劫后余生的虛脫。

吳境的目光卻越過歡呼的人群，落在遠處天際線。黃昏的最后一絲光線沉入地平線，巨大的青銅門投影仿佛也隨著光線暗淡而消隱了一瞬。就在此刻，他左臂的時砂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，像是被無形的針狠狠扎了一下，冰冷刺骨。

“大師？”白須長老察覺到吳境瞬間的僵硬。

“還不夠?！币粋€低沉、帶著習(xí)慣性嘲諷的聲音直接在他識海中響起，是黑衣吳境。那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，纏繞上他的神經(jīng)?！斑@點‘生機’，怎么填得飽那扇‘門’的胃口？祭品…遠遠不夠啊。”笑聲低沉而惡意，余音未散便已隱去。

吳境的右眼之中，無形的漣漪微微蕩開，那是“時繭”在運轉(zhuǎn)，窺視著常人不可見的維度。他不動聲色地轉(zhuǎn)身，聲音平靜無波：“通知所有治愈者，三日后于管理局廣場接受‘凈痕’儀式，鞏固療效。立即執(zhí)行?！?/p>

長老們雖略有不解——明明疫苗效果顯著，為何還需如此緊急的“凈痕”？但無人敢質(zhì)疑這位力挽狂瀾的傳奇，命令迅速傳達下去。沉淵城短暫的歡慶被更高效的動員取代，人人臉上帶著希望的忙碌。

夜色徹底籠罩大地。

吳境并未返回管理局安排的靜室，他獨自一人，身影融入沉淵城交錯復(fù)雜的窄巷深處。他的步伐很輕，周身籠罩著一層極其微弱、近乎融入夜色的感知力場，那是心境之力“入心境之門”的運用——心扉洞開，捕捉著城市肌理中最細微的異常脈動。

起初，一切似乎如常。治愈者們在燈火通明的家中，享受著瘟疫陰影暫退后的安寧。有婦人抱著終于不再沙化啼哭的嬰孩低聲哼唱；有修士對著不再枯槁的雙手，激動得熱淚盈眶；也有老人對著祖先牌位喃喃訴說感激。

然而，吳境的心境觸角如同最精密的探測器。

第一家。治愈者是一位年輕的符文師，他正興奮地向家人展示重新恢復(fù)靈活的手指，指尖在空中勾勒著練習(xí)的符文線條。吳境的心境之力拂過，敏銳地捕捉到一縷極其微弱、冰冷死寂的氣息沉淀在他左手腕皮膚之下，如同初冬凝結(jié)的第一縷霜花，微弱卻帶著凍結(jié)一切的寒意——規(guī)則級腐蝕！它違背常理地穿透了疫苗的壓制屏障，悄然滋生。

他沒有停留，身影如煙，瞬間融入下一片陰影。

第二處。一個壯實的鐵匠，剛剛打了一把新菜刀，正放在磨石上霍霍打磨。妻子端著熱水進來為他擦汗。就在她撩起丈夫后背汗?jié)竦囊陆髸r，吳境的心境感知清晰地“看”到，在燈光照耀下，一片巴掌大小、邊緣呈詭異鋸齒狀、顏色深邃如凝固污血的痕跡，正盤踞在鐵匠寬闊的背脊中央！那痕跡仿佛有生命般微微翕動，貪婪地汲取著鐵匠身上剛剛復(fù)蘇的、微弱的熱氣與生命力。

鐵匠妻子手中的布巾“啪”地掉進水盆，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鞋面。她臉上的笑容僵住，眼中是巨大的驚恐和難以置信，喉嚨里發(fā)出咯咯的、被扼住般的聲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