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越是禁止,許大茂越是覺得抓住了驚天大秘密,興奮得鼻翼翕動,壓低聲音,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猥瑣笑容:“怕什么!這事兒準(zhǔn)沒錯!不然根本解釋不通!易中海這老絕戶,表面上道貌岸然,背地里玩得夠花的??!搞破鞋連野種都搞出來了!還讓老賈頂了這么大一頂綠帽子!高!實在是高!”
呂辰臉上露出一副“你可別害我”的謹(jǐn)慎模樣,他嘆了口氣,語氣變得“沉重”,仿佛在惋惜什么:“唉,就是苦了老賈了。他要是泉下有知,自己的好兄弟,跟自己老婆有一腿,養(yǎng)了這么多年的兒子居然是別人的種,唉,估計在下面都不得安生。這要真是老賈家的血脈,被易中海這么擺弄算計,賈家的祖宗怕是都要蒙羞了?!?/p>
“不得安生?蒙羞?”許大茂眼珠滴溜溜亂轉(zhuǎn),呂辰的話像是一把鑰匙,瞬間打開了他那裝滿損招的腦子。他猛地抓住呂辰的胳膊,臉上露出極度興奮的光芒:“兄弟!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!你說,要是老賈真‘心里有怨’,‘回來’說道說道,顯顯靈,這事兒,是不是就更真了?是不是就更由不得他易中海和賈張氏抵賴了?”
呂辰心里門清,面上卻裝作完全沒聽懂,甚至有點“害怕”地往后縮了縮:“?。看竺?,你這又有什么高招?我可啥也沒聽見??!這些神神鬼鬼的事,現(xiàn)在可不興搞?!?/p>
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么,用閑聊般的語氣隨口說道:“哦,對了,我前幾天聽胡同口曬太陽的幾個老人閑聊,說舊社會啊,要是哪家干了虧心事,或者血脈不清不楚,惹得祖宗發(fā)怒,家門口就會莫名出現(xiàn)些香灰紙錢,或者晚上聽見怪聲,說是什么祖宗顯靈,清理門戶之類的。都是些沒影兒的封建迷信,當(dāng)個樂子聽得了?!?/p>
說完,呂辰立刻站起身,動作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書,仿佛剛才真的只是隨口一提:“不說了不說了,這都扯哪兒去了。天快黑了,我得去接雨水下學(xué)了。大茂哥,你剛才說的那些話,出了這個門我可就全忘了?。∧阋糙s緊回去吧。”
他不再看許大茂那張因為興奮而有些扭曲的臉,轉(zhuǎn)身就朝院外走去,步履從容,仿佛真的只是去接妹妹放學(xué)。
身后,許大茂獨自站在漸漸籠罩下來的暮色里,臉上那猥瑣而興奮的笑容越來越大,眼睛里閃爍著一種發(fā)現(xiàn)新大陸般的狂熱光芒。呂辰最后那幾句關(guān)于“祖宗顯靈”、“香灰紙錢”的“閑話”,如同魔咒一般,在他腦海里反復(fù)回響。
他猛地一跺腳,低聲嘿嘿笑了出來:“高!實在是高!呂辰這兄弟,真是我許大茂的諸葛孔明?。【渚涠紱]明說,可句句都點在了要害上!易中海,賈張氏,你們這對狗男女,給老子等著!這回,老子要讓你們徹底現(xiàn)原形!”
他推起自行車,幾乎是哼著小調(diào),蹦蹦跳跳地沖出了呂辰家的小院,身影迅速消失在胡同的昏暗光線里,腦子里已經(jīng)開始飛速盤算著,該怎么讓“老賈”回來“說道說道”了。
許大茂剛剛離開,呂辰就回到了院里,還沒來得及喝口水,就聽見后院暖棚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。
他轉(zhuǎn)頭看去,只見吳奶奶、趙奶奶、張奶奶三位長輩,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從暖棚里出來,正站在通往后院的通道口。吳奶奶手里還拿著個小鏟子,趙奶奶拿著幾根摘下的黃葉,張奶奶則拍打著圍裙上的土。三位奶奶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復(fù)雜,目光齊齊落在呂辰身上。
呂辰心里咯噔一下,面上卻立刻換上恭敬的笑容:“吳奶奶,趙奶奶,張奶奶,棚里收拾好了?今天真是辛苦您們了?!?/p>
三位奶奶互相看了一眼,最后還是吳奶奶先開了口,她走到石桌邊坐下,看著呂辰,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:“小辰啊,剛才,來的那個小伙子是以前柱子們那個院子的吧?話呢,我們老姐兒幾個在棚里忙活,斷斷續(xù)續(xù)聽了個大概?!彼龥]明說聽到了多少,但眼神表明,關(guān)鍵部分恐怕一句沒漏。
張奶奶性格最直爽,快人快語:“小辰,你小子平時看著穩(wěn)重懂事,心思活絡(luò)是好事,可有些話,有些主意,那是砒霜裹蜜糖,沾不得啊!”她指了指許大茂離開的方向,“那小伙子,一看就是個心思不正、愛攪渾水的。你跟他扯那些閑篇,還扯得那么陰惻惻的,萬一他真出去胡說八道,或者干出點什么出格的事,這禍根算誰的?”
吳奶奶輕輕拍了拍呂辰的手背,語重心長:“孩子,我知道,以前在那個院的人可能虧欠你們兄妹不少。有怨氣,奶奶們理解。但有道是,君子有所為,有所不為。報仇雪恨也得講個明刀明槍,或者等那天道輪回。用這種撩撥小人、借刀殺人的法子,還牽扯上什么鬼神祖宗的,忒不光明,也損陰德啊。萬一鬧大了,不好收場。”
趙奶奶點點頭,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卻有力:“小辰,你是個聰明孩子,有大好的前程。莫要讓些陰私算計污了心性,玷污了鐵錘同志的清名。遠(yuǎn)離是非,管住口舌,方是立身之本。”
三位奶奶你一言我一語,沒有厲聲斥責(zé),但句句都點在了要害上,目光里充滿了關(guān)切與警示。
呂辰看著三位真心關(guān)愛他的長輩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一絲慚愧。他收斂了笑容,起身鄭重道:“吳奶奶,趙奶奶,張奶奶,您們教訓(xùn)的是。剛才是我一時嘴快,跟許大茂扯了些沒邊際的閑話,欠考慮了。您們放心,我知道輕重,以后一定謹(jǐn)言慎行,絕不主動招惹是非?!?/p>
他的態(tài)度十分誠懇。三位奶奶見狀,臉色緩和了下來。吳奶奶又拍了拍他:“好孩子,知道就好。咱們跟那個院不一樣,咱們關(guān)起門來過自己的安生日子,比什么都強?!?/p>
“是啊,”張奶奶道,“行了,棚里收拾得差不多了,我們也該回去了?!?/p>
呂辰忙起身:“奶奶們,晚上在這吃吧,讓我表哥做幾個好菜?!?/p>
“不了不了,”趙奶奶笑著擺手,“家里都做著飯呢。走了啊小辰?!?/p>
送走了三位奶奶,呂辰獨自站在院子里,夕陽的余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。他臉上的愧疚慢慢褪去,恢復(fù)了一貫的平靜,只是眼底深處,那絲冷冽的光芒并未完全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