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龍女的孕期反應(yīng)逐漸明顯起來。她不再像以前那樣能長時間靜坐或輕盈地施展輕功,偶爾會停下腳步,微微蹙眉,一手下意識地?fù)嶂「埂?/p>
有時聞到她以前并不在意的飯菜氣味,也會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心反胃。這種身體不受控制的變化,對她來說是極其陌生甚至有些困擾的體驗。
每當(dāng)這時,她總會不由自主地望向李莫愁的院落方向。
李莫愁早已將小龍女細(xì)微的變化看在眼里。她抱著安安,主動走進(jìn)了小龍女的居所。
“是不是感覺身子沉了?胃口也不太好?”李莫愁經(jīng)驗老道地問道,語氣帶著過來人的溫和。沒等小龍女回答,她便放下安安。
安安正被搖籃里彭君安置的、會發(fā)出柔和樂聲的晶石小玩意兒吸引。
李莫愁熟練地挽起袖子,“別硬撐,孕吐是常事。我讓小廚房給你燉了點清淡的魚羹,加了點壓腥味的姜絲和白術(shù),應(yīng)該能舒服些。”
她一邊說著,一邊自然地坐在小龍女身邊,開始細(xì)細(xì)傳授經(jīng)驗:“這時候身子骨會有些懶,但也不能總躺著,要在園子里緩緩走走,曬曬不那么烈的日頭……尤其心情要松快些,”
她頓了一下,看了一眼小龍女依舊沒什么表情的臉,補充道,“就像師父常說的,心緒安寧,對你自己和腹中的孩兒都好?!?/p>
小龍女安靜地聽著,清冷的眸子看著李莫愁動作自然地替她掖了掖靠墊,又端起溫?zé)岬聂~羹遞過來。
師姐的改變是巨大的,那份曾經(jīng)的戾氣被一種堅韌而溫柔的母性所取代。
這份改變,以及她此刻毫無保留的關(guān)懷,讓小龍女心中那點因身體不適而產(chǎn)生的煩躁感悄然平息了許多。
她接過碗,小口地吃著,魚羹的溫度和恰到好處的味道確實讓她舒服了不少。
“謝謝師姐?!彼吐暤?,聲音依舊清冷,卻少了幾分疏離。
李莫愁笑了笑,抱起一旁咿咿呀呀的安安,逗弄著:“安安,等你小龍女師叔的小師弟或小師妹出生了,你可就有伴兒玩啦?!?/p>
安安似乎聽懂了般,揮舞著小手咯咯笑起來。
看著師姐和小侄女之間的溫情互動,小龍女無意識地再次撫上自己的小腹。一種奇異的期盼感,在那冰封的心湖之下,悄然涌動。
花園中央的習(xí)武之地。
洪凌波和陸無雙的劍招拂影間,明顯帶著幾分心不在焉。她們的目光時不時瞟向楊過那間緊閉的石室方向,眉宇間盡是擔(dān)憂。
“師叔,楊師弟他……”洪凌波終于忍不住停下劍式,對一旁負(fù)手而立的彭君道,“他把自己關(guān)在里面三天了,不吃不喝,這樣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?”
陸無雙也急道:“是啊師叔,要不我們把門撞開吧?他這樣憋著會憋壞的!”
彭君的目光也落在那扇緊閉的門上,眼神深邃。他理解楊過此刻的痛苦,那是一種對自我存在的根本性否定,需要時間去消化和重塑。過早的干預(yù),反而可能適得其反。
“再給他一點時間?!迸砭穆曇舫练€(wěn)而有力,“過兒性子堅韌,看似跳脫,實則心志極強。這關(guān),他必須自己闖過去。強行破門,不過是撕開他強行包扎的傷口,讓他更難堪罷了?!?/p>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兩個焦急的女弟子,“你們要做的,就是當(dāng)他出來時,如同往常一樣待他。莫要小心翼翼,也莫要過分關(guān)切,就當(dāng)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?!?/p>
“讓他知道,無論他父親是誰,他在這里,只是楊過,是你們的師弟,是我的弟子。這古墓派,便是他的家。這份平常心,才是他此刻最需要的支撐?!?/p>
洪凌波和陸無雙對視一眼,雖然依舊擔(dān)憂,但也明白師叔所言在理,只得按捺住性子,點了點頭。只是練劍時,心思終究難以全然沉浸其中。
彭君看著那扇門,心中默念:“過兒,為師能替你隔絕外界的風(fēng)雨,卻無法替你驅(qū)散內(nèi)心的陰霾。扛過去,破繭方能成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