鍋爐房的光還沒散盡,林婉兒的手已經(jīng)垂下來。她沒看門口那幾個僵住的人,也沒看李修然遞過來的符紙,只是盯著自己掌心——那里原本有青銅紋路,現(xiàn)在什么都沒有了。
“你聽見了嗎?”她突然開口。
李修然一愣:“什么?”
“童謠?!彼f,“我媽唱的那首?!?/p>
銅雀的聲音從墻縫里擠出來:“不是幻聽。是回響。陣圖固化了時間褶皺,但沒消化掉殘留的情感波動?!?/p>
林婉兒轉身往外走,腳步有點晃。李修然跟上,伸手想扶,被她輕輕避開。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燈閃了一下,墻上不知何時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粉筆字,畫的是樹影和小人手拉手。
“這不是我們畫的?!崩钚奕坏吐曊f。
“我知道。”林婉兒蹲下身,手指碰了碰那行涂鴉,“是我夢里的?!?/p>
第二天清晨,城東老小區(qū)圍墻出現(xiàn)同樣圖案。第三天,地鐵站廣告牌背面、便利店玻璃窗、學校操場圍欄——全都有。內容不一,但全是童謠片段,配著簡筆畫:母親牽孩子的手、晾衣繩下的風鈴、窗臺邊的搪瓷碗。
李修然翻完監(jiān)控錄像,抬頭看林婉兒:“這些地方,都是你最近夢見過的場景?”
她點頭,沒說話。
銅雀在手機揚聲器里嘆氣:“量子靈脈被情感污染了。每處涂鴉都是記憶傷疤,正在把夢境投射進現(xiàn)實?!?/p>
“能清除嗎?”李修然問。
“不能硬刪。”銅雀說,“強行抹除會觸發(fā)連鎖反應,整座城的人都可能開始做夢——做別人的夢?!?/p>
林婉兒忽然站起來:“我要去找我媽。”
“你媽十年前就……”李修然說到一半停住。
“我知道她不在了?!绷滞駜郝曇艉茌p,“但她在夢里活著,在涂鴉里活著。如果我不去引導,這些記憶會吞掉別人的生活。”
當晚,他們在城南廢棄幼兒園找到第七處涂鴉。畫的是午睡床和搖椅,旁邊寫著半句歌詞。林婉兒站在墻前,閉上眼哼出下半段。墻上的線條微微發(fā)亮,像呼吸一樣起伏。
一個黑影從滑梯后鉆出來,穿著深色制服,胸口別著暗影艦隊的徽章。他沒動手,只掏出錄音筆:“繼續(xù)唱。我們需要完整樣本?!?/p>
李修然擋在林婉兒前面:“你們想干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