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修然把金剪貼在胸口,銅雀的聲音從肩頭傳來:“別去。那地方吞過初代叛徒的意識殘渣,現(xiàn)在是活墳?!?/p>
他沒停步,剪刃在掌心微微震顫,像心跳。林婉兒的聲音從剪中滲出,輕得像呼吸:“我在等你?!辈皇腔寐?,不是記憶,是確確實實從金屬里傳出來的聲線,帶著溫度。
銅雀撲扇翅膀擋住他去路:“她不是完整的她。廢墟里的東西會污染她,也會污染你?!?/p>
“那就一起被污染?!崩钚奕焕@開它,推開銹蝕的鐵門。天機閣舊址只剩斷墻殘柱,地磚裂成蛛網(wǎng),每道縫隙都往外滲黑霧。他踏進去,腳底立刻發(fā)麻,像踩進電流里。
金剪突然劇烈抖動,剪尖指向西北角塌陷的祭壇。他走過去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空氣越來越重。祭壇中央嵌著半塊靈核碎片,表面布滿裂痕,正緩慢搏動。
“別碰?!便~雀警告。
李修然蹲下,金剪自動脫手,懸在靈核上方。剪刃張開,像在呼吸。黑霧順著劍口涌入,速度越來越快。他伸手想抓回金剪,指尖剛碰到金屬,一股刺痛直沖腦門。
林婉兒的臉在剪刃上浮現(xiàn),嘴唇開合:“別怕?!毕乱幻?,她的表情扭曲,眼睛變成純黑,嘴角咧到耳根。李修然猛地縮手,后退兩步。
“它在吃廢墟里的數(shù)據(jù)?!便~雀聲音發(fā)緊,“那些是叛徒的記憶碎片,有意識,會反噬?!?/p>
金剪吸飽黑霧,緩緩合攏,重新落回李修然掌心。重量沒變,但握感不同了——更沉,更冷,像攥著一塊凍透的鐵。林婉兒的聲音再次響起,這次夾雜著雜音:“找到……塔基……下面有……”
話沒說完,剪刃突然迸出一道黑光,擊中祭壇邊緣。石磚炸開,露出下方暗格。里面躺著半截青銅羅盤,指針瘋狂旋轉(zhuǎn)。
“那是初代定位器。”銅雀說,“他們想靠這個重組叛徒意識?!?/p>
李修然彎腰去撿,身后傳來腳步聲。三個穿灰袍的人站在廢墟入口,手里拿著和之前黑衣人類似的符紙,但紋路更復(fù)雜。
“把剪子留下。”中間那人說,“還有你體內(nèi)的信標?!?/p>
李修然沒回頭,直接把羅盤塞進外套內(nèi)袋。金剪在他手里又震了一下,林婉兒的聲音清晰起來:“跑?!?/p>
他轉(zhuǎn)身就沖向東南角的缺口,銅雀緊隨其后。灰袍人追上來,符紙貼地飛行,擦過他腳踝時爆出火花。他跳過斷梁,金剪突然發(fā)熱,燙得他差點松手。
“它在幫你導(dǎo)航?!便~雀喊,“跟著剪尖指的方向!”
剪刃拐向左側(cè)小巷,李修然拐進去,發(fā)現(xiàn)盡頭是死胡同?;遗廴硕伦∠锟冢e著符紙一步步逼近。金剪猛地一顫,林婉兒的聲音帶著哭腔:“對不起……我控制不住它了……”
剪刃不受控制地張開,對準李修然自己的喉嚨。他咬牙用左手死死按住剪柄,右手摸出羅盤砸向地面。青銅碎裂的瞬間,所有符紙同時自燃,灰袍人慘叫著捂住眼睛。
李修然趁機翻過矮墻,跌進隔壁廢棄停車場。金剪終于安靜下來,但剪刃上浮現(xiàn)出一行小字:七日之內(nèi),來老城區(qū)鐘樓。
銅雀落在他頭頂:“那是陷阱。鐘樓地下埋著叛徒的主意識核。”
李修然把剪子塞回口袋,摸到內(nèi)袋里的羅盤碎片。尖銳的棱角扎進指腹,他沒松手。
“我知道是陷阱?!彼f,“但她在那里?!?/p>
銅雀沉默片刻,突然說:“鏡子里的她,可能已經(jīng)不是她了。”
李修然站起來,拍掉褲子上的灰。遠處傳來警笛聲,他朝反方向走,手一直按在口袋上。金剪不再發(fā)燙,但每隔幾秒就輕輕跳一下,像在確認他的存在。
走到街角便利店,他買了一瓶水,擰開喝了一口。收銀員盯著他看了半天,突然說:“你臉色很差,要不要休息一下?”
他搖頭付錢,推門出去。玻璃門映出他的倒影——右眼瞳孔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,和金剪的顏色一模一樣。
銅雀在他耳邊嘆氣:“你已經(jīng)被標記了。”
李修然沒回答,只是加快腳步??诖锏慕鸺粲痔艘幌?,這次帶著明確的指向——正東,老城區(qū)方向。他拐進地鐵站,刷卡進閘機時,機器突然發(fā)出刺耳的警報聲。
工作人員跑過來查看,屏幕顯示“設(shè)備故障”。李修然低頭看口袋,金剪安靜如常,但剪柄上多了一道細如發(fā)絲的黑線,正緩慢向剪尖蔓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