弒親的余燼在掌心灼燒。
影風單膝跪在崩解的晶簇廢墟中,劇烈地喘息如同破舊的風箱,每一次抽吸都帶著內臟撕裂的雜音和冰晶碎屑的摩擦聲。
右手掌心,那點由母親楓傾兒最純凈意志烙印所化的銀白光芒,如同嵌入血肉的寒星,正透過指縫,散發(fā)出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冰涼。
這冰涼并非撫慰,而是最沉重的枷鎖,時刻提醒著他親手將母親殘魂送入湮滅的罪孽。
左眼徹底空洞,如同被挖去了星辰的宇宙;右眼則被溟灌注的銀灰數(shù)據(jù)流徹底占據(jù),冰冷、絕對,無數(shù)細微的代碼符號在瞳孔深處瘋狂閃爍、重組,構成那條通往玫瑰湮滅坐標的最優(yōu)解路徑。
弒親的虛無感被更宏大的覺悟取代——背負罪孽,方有揮刃的資格。
他緩緩抬起頭。
沾滿冰屑、血污與晶簇粉塵的臉龐上,所有的痛苦、掙扎、彷徨都被一種近乎神性的冰冷覺悟所覆蓋。
視線穿透彌漫的冰塵與污穢能量亂流,如同兩柄淬火的標槍,死死釘在懸浮于更高虛空的…那道身影之上。
楓秀。
他依舊托著那團被溟秩序光網(wǎng)隔絕、同樣被自身永冬法則凍結的文明星火。星火中無數(shù)文明的剪影無聲凝固,如同被封存的琥珀標本。
華貴的暗金龍紋長袍在無形的威壓中微微拂動,纖塵不染。
那雙倒映著生滅輪回的黑曜石眼眸,此刻正平靜地、帶著一絲極淡的審視,落在剛剛掙脫永冬、完成弒親的影風身上。
那眼神里,沒有對親子弒親的震動,沒有對犧牲者的憐憫,只有一種純粹的、如同觀測實驗體完成預設步驟后的…評估。
“以血親為祭…”楓秀的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穿透了空間的阻隔,如同冰錐鑿入靈魂,帶著一種俯瞰造物的漠然,“…鑄就的刀刃,終究…還是凡鐵。”
他托著文明星火的左手,五指極其緩慢地…收攏了一分!
嗡——!?。?/p>
一股無法形容的、純粹的湮滅意志,如同宇宙本身的呼吸被強行加速,瞬間降臨!
這不是能量的沖擊,而是規(guī)則層面的抹除加速!目標,并非影風,而是…他掌心那點由母親意志烙印所化的銀白光芒!
楓秀要親手抹去楓傾兒在這世間最后的存在痕跡!如同拂去實驗臺上無用的塵埃!
“呃!”影風身體猛地一僵!右手掌心那點銀白烙印如同被投入超新星核心,瞬間爆發(fā)出刺目的抵抗光芒!
源自母親最深眷戀與“活下去”執(zhí)念的純凈意志,在湮滅法則的碾壓下發(fā)出無聲的哀鳴!
烙印傳遞來的冰冷劇痛,混合著弒親的罪孽感,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影風的靈魂核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