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40章 殺業(yè)反噬（第1頁）

羅烈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。

他正蹲在星殞祭臺的斷墻后，用布帛擦拭玄鐵巨斧上的血漬。這把陪了他三十年的戰(zhàn)斧，此刻斧刃上還沾著九幽邪后的黑血，泛著幽藍的光?？伤氖謩偱龅礁陀X一股熱流從掌心竄起，順著血管直沖天靈蓋——那不是熱血，是殺意，濃得化不開的殺意。

“老羅？”楊少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他捧著星核碎片，藍光映得他眉峰微蹙，“你臉色不對。”

羅烈沒答話。他的瞳孔正在緩緩收縮，原本黝黑的眼仁泛起血紅色，像被浸在血池里泡了三天三夜。喉間發(fā)出低低的嘶吼，像困在籠中的野獸，帶著說不出的暴戾。

“羅烈！”蘇離的星紋簪“當(dāng)啷”落地。她撲過來時，發(fā)間的銀芒都散了，指尖按在羅烈手背，“你……你被殺業(yè)纏上了！”

殺業(yè)？羅烈猛地抬頭，雙目赤紅如血。他看見蘇離的臉在扭曲，看見楊少白懷里的星核碎片在發(fā)燙，看見陳啟手中的斬魂刀在嗡鳴——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轉(zhuǎn)，像被卷進了血色旋渦。他的耳邊響起無數(shù)聲音，有嬰兒的啼哭，有婦人的尖叫，有戰(zhàn)友的慘嚎，還有……他自己年輕時的嘶吼。

“殺……殺……”他喃喃著，喉嚨里溢出黑血。那血滴在地上，竟腐蝕出一個個焦黑的窟窿，“我殺……我殺過……”

“你殺過什么？”陳啟的聲音像從極遠的地方傳來。他握著斬魂刀的手青筋暴起，刀芒直指羅烈的咽喉——他能感覺到，羅烈體內(nèi)的殺意已經(jīng)凝成了實質(zhì)，像把無形的刀，隨時要劈向身邊人。

羅烈突然暴起！他的動作快得驚人，玄鐵巨斧帶著開山之勢劈向最近的楊少白。斧刃上的黑血濺起，所過之處，青石板迅速腐爛，冒出腥臭的黑霧。

“少白！”蘇離尖叫著撲過去，用身體撞開楊少白。她的后背撞在斷墻上，發(fā)出“咚”的一聲悶響，卻笑著說，“我替你擋著！”

“滾開！”羅烈反手一斧，劈向蘇離。蘇離的星紋簪爆發(fā)出銀芒，勉強擋住斧刃，卻被震得踉蹌后退。她的嘴角滲出血，發(fā)間的星紋簪“咔”地裂開一道縫隙。

“老羅！清醒點！”陳啟揮出斬魂刀，刀芒劈在羅烈的斧背上?！拌K”的一聲金鐵交鳴，羅烈的斧頭被震得倒飛出去，他卻像沒事人似的，仰天大笑：“痛快！痛快！”

他的笑聲里帶著血沫，雙目赤紅如火燒。羅烈踉蹌著站起，身上的粗布短打被血浸透，散發(fā)出濃烈的腥氣。他能感覺到，體內(nèi)的殺意正在瘋狂涌動，像有無數(shù)雙手在推著他，讓他去殺，去砍，去毀滅一切！

“是……祖先的殺業(yè)……”楊少白捂著被震得發(fā)麻的手臂，聲音發(fā)顫。他想起羅烈曾說過，他爺爺是卸嶺力士，當(dāng)年跟著祖師爺屠過邪修寨，“老羅的爺爺……當(dāng)年殺了太多人……”

“閉嘴！”羅烈猛地轉(zhuǎn)頭，目光如刀，“你懂什么？！我爺爺是英雄！他殺的是邪修！是該殺的人！”他的聲音越來越尖，像被人掐住了脖子，“可我現(xiàn)在……我殺的是你們！是我兄弟！是我自己！”

他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，指尖凝聚出一縷黑霧——和九幽邪后操控的血煞咒一模一樣！黑霧所過之處，地面的青石板迅速腐爛，冒出腥臭的黑血。羅烈卻笑了，笑得眼淚都流出來：“原來……原來我早就是個殺胚！”

“老羅！”陳啟的斬魂刀再次劈出。刀芒與黑霧相撞，爆出一團火星。他盯著羅烈的眼睛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那血紅色的瞳孔里，竟映著自己的影子——不對，是更年輕的自己，穿著粗布短打，手里握著染血的戰(zhàn)斧，腳下堆著敵人的尸體。

“是……幻覺？”羅烈喃喃著，伸手去抓那影子。他的指尖穿過幻境，卻觸到了冰冷的石墻?；糜X里的自己突然笑了，開口說：“殺吧，殺吧，你天生就該殺人……”

“住口！”羅烈怒吼一聲，揮斧劈向石墻。青石板炸裂成蛛網(wǎng)，碎石飛濺，卻沒能驅(qū)散那股殺意。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，胸口劇烈起伏，像要炸開一般。

“羅烈！看著我！”蘇離爬過來，抓住他的手腕。她的指尖按在他的脈搏上，星紋簪發(fā)出刺目銀芒，“你的殺業(yè)是祖先的，但你可以選擇！你是卸嶺力士，不是殺人的機器！”

“機器？”羅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。那手背上青筋暴起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，滲出黑血，“我就是個機器……一個只會殺人的機器……”

“你不是！”楊少白突然喊道。他舉起星核碎片，藍光映得他眼底發(fā)亮，“你是羅烈！是能扛著玄鐵巨斧劈開山門的羅烈！是能為了兄弟擋下致命一擊的羅烈！”

羅烈的動作頓了頓。他看向楊少白，又看了看蘇離，最后落在陳啟臉上。陳啟的眼神里沒有恐懼，只有擔(dān)憂——那是兄弟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