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,廢墟如同蟄伏的巨獸骸骨,沉默而危險。王默然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,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,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默園。左肩的傷口已然止血,但那股陰寒死氣殘留的刺痛感依舊隱約傳來,提醒著他方才那場短暫卻兇險至極的搏殺。體內(nèi)氣??帐幜私种唬环N淡淡的虛脫感縈繞不去。
他沒有立刻休息,而是先仔細檢查了父母所在的窩棚。二老呼吸平穩(wěn),似乎并未被遠處的混亂和兒子的短暫離去驚擾,這讓他稍稍安心。他重新加固了窩棚的遮蔽,將蒼白碎屑的力量更多地引導至此,確保這片小小天地的安全。
做完這一切,他才回到核心區(qū)域,盤膝坐下,取出了那枚得自黑袍殺手的骨盾殘片和沾染黑血的泥土。
極境感知緩緩籠罩而上,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,仔細分析著這兩件戰(zhàn)利品。
骨盾殘片質(zhì)地冰涼,觸手有一種滑膩感,仿佛經(jīng)過某種油脂的長久浸潤。其上的符文古老而扭曲,并非現(xiàn)今修真界常見的任何一種流派,筆畫間透著一股蠻荒、血腥的意味。王默然嘗試著渡入一絲暗青靈炁,靈炁竟如同泥牛入海,被那骨質(zhì)迅速吸收,只激起符文一絲極其微弱的、令人不適的烏光閃爍。
“這種煉制手法…汲取生靈血氣與魂魄,輔以陰煞之地脈溫養(yǎng)…是西南巫蠱之道與古老血祭邪法的結合,但又有些不同…”混元老祖的聲音帶著一絲嫌惡與凝重,“這東西邪門得很,長期接觸恐擾人心智。那黑袍雜碎,來歷不簡單,絕非尋常散修或破曉內(nèi)部人員?!?/p>
王默然默默記下老祖的判斷,又將注意力轉向那攤黑血。血液早已凝固發(fā)黑,但其中蘊含的陰死之氣和腐蝕性能量卻依舊活躍。更讓他注意的是,在這股能量深處,他竟然感知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、與蝕心蠱同源,卻又更加精純、更加古老的…“母體”氣息?
難道那黑袍殺手,也與蝕心蠱有關?甚至可能…是培育或控制蝕心蠱的某個組織成員?
這個猜測讓王默然心頭更沉。蝕心蠱的水,比想象中還要深。
他將這兩樣東西用靈晶碎塊仔細包裹封存,深深埋入地下,避免其氣息外泄。
處理完戰(zhàn)利品,他才將注意力放回自身。青銅右臂的冰冷與僵直感因為方才連續(xù)格擋和陰死之氣的侵蝕,又加重了幾分。蔓延的邊界已然逼近肩胛骨,那沉甸甸的拖墜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時間的緊迫。
他嘗試再次引導銹火灼燒,效果微乎其微。又嘗試調(diào)動地脈靈氣滋養(yǎng)肉身,卻發(fā)現(xiàn)那青銅化的部位對溫和的靈氣極其排斥,反而對兵煞靈炁有著本能的渴望。
“看來,尋常法子是行不通了?!蓖跄豢粗潜涞那嚆~手臂,眼神閃爍。他再次想起了那個瘋狂的念頭——利用它!
他沉下心神,不再試圖驅(qū)除或抗拒,而是開始真正地、仔細地內(nèi)視這條異化的手臂。極境感知力以前所未有的專注度,深入那青銅結構的細微之處。
摒棄了厭惡與恐懼的情緒,純粹以一種研究、探究的心態(tài)去觀察,他很快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些之前忽略的細節(jié)。
這青銅化并非簡單的金屬替代,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、細胞層面的詭異轉化。那些金屬般的物質(zhì)與他的血肉、骨骼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緊密結合,形成了某種全新的、既非純粹生命也非純粹金屬的詭異結構。
在這些結構的節(jié)點處,那些浮現(xiàn)出的古老紋路并非裝飾,而更像是一種天然的、蘊藏著某種未知法則力量的“能量回路”!當他的兵煞靈炁流過這些“回路”時,雖然大部分被吸收同化,但仍有極其微小的一部分,會引動這些回路產(chǎn)生一種極其微弱、卻異常堅韌的“場”!
正是這種“場”,賦予了青銅手臂那變態(tài)的防御力,甚至可能還有那未完全激發(fā)的反震之力!
“或許…我不該試圖用靈炁去充滿它,而是應該…去‘激活’這些天然的回路?”王默然腦中靈光一閃。
他改變策略,不再大規(guī)模注入靈炁,而是嘗試著,將神識高度凝聚,如同繡花針般,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一絲最精純的兵煞靈炁,注入手臂上一處最微小的符文節(jié)點。
過程極其艱難,對神識的消耗巨大。那節(jié)點如同銹死的閥門,難以撼動。
但他沒有放棄,耐心地、一遍遍地嘗試,調(diào)整著靈炁的波動頻率,試圖與那符文節(jié)點產(chǎn)生共鳴。
時間一點點流逝,額頭再次見汗。
終于,在他不知第幾百次嘗試后,那處微小的符文節(jié)點,極其輕微地…亮了一下!
雖然只是剎那間的微光,但王默然清晰地感覺到,那節(jié)點所在的極小一片區(qū)域,那種冰冷的死寂感似乎減弱了微不足道的一絲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…奇異的“活性”?仿佛沉睡的機關被短暫喚醒了一瞬!
有效!
王默然精神大振!雖然只是一個節(jié)點的微弱反應,卻無疑指明了一條全新的、可能行之有效的道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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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就在他準備繼續(xù)嘗試時,懷中的那個簡陋通訊器再次傳來震動。
是張明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