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光芒,沒有聲響。
但那塊巖石與他指尖接觸的部位,其物質(zhì)結(jié)構(gòu)仿佛在瞬間被“理解”然后“重組”,悄然化為了一小撮細膩的、帶著溫熱感的金屬粉末。
這不是毀滅,也不是創(chuàng)造,更像是一種……基于對物質(zhì)底層結(jié)構(gòu)的認知,進行的“有限修正”!
王默然心中震動。這就是“辟道”之能的冰山一角嗎?雖然范圍極小,威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,但其代表的“方向”,卻讓他看到了混沌之道未來那浩瀚無垠的可能性!
他收斂心神,知道現(xiàn)在不是深入研究的時候。當務之急,是盡快恢復行動能力,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懷中的太陽真金雖已到手,但難保不會有第二個“虛無行者”或其他覬覦者被之前的動靜吸引而來。
他開始全力運轉(zhuǎn)那新生的“混沌源炁”,配合著“星語”留下的穩(wěn)定力量,如同最耐心的工匠,一點點地疏通、溫養(yǎng)那些受損嚴重的經(jīng)脈,修復著千瘡百孔的肉身。
這個過程緩慢而痛苦,如同在廢墟上重建家園。新生的“混沌源炁”雖然操控精妙,但總量實在太少,修復效率低下。他不得不一次次壓榨那尊被固定住的、無法提供更多力量的道鼎,每一次壓榨,都伴隨著道鼎裂痕傳來的、令人心悸的刺痛,仿佛在提醒他,這尊鼎依舊脆弱,遠未到可以隨意驅(qū)使的地步。
時間在寂靜與痛苦中流逝。餓了,便汲取周圍環(huán)境中相對溫和的火屬性元氣勉強維持;渴了,便以混沌源炁煉化星骸空氣中稀薄的水分子。他如同一個最原始的苦修者,在這片死亡的恒星墳場上,與自身的創(chuàng)傷進行著最頑強的抗爭。
期間,他也數(shù)次嘗試與“巡天隼”建立連接。幸運的是,這艘星炬a的杰作雖然在之前的大戰(zhàn)中受損嚴重,多處裝甲融化,護盾發(fā)生器過載燒毀,但其核心的引擎與控制系統(tǒng)似乎并未完全癱瘓,只是處于一種極低功耗的休眠狀態(tài)。在他以神識混合混沌源炁的反復刺激下,艦艇內(nèi)部的某些基礎符文終于被重新激活,傳來了微弱的響應信號。
這給了他巨大的信心。只要“巡天隼”還能動,他就有了離開這里的希望。
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又是十數(shù)日。王默然終于勉強修復了雙腿的主要經(jīng)脈,能夠支撐著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。雖然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,渾身劇痛,虛弱不堪,但至少,他重新站了起來。
他步履蹣跚地走到“巡天隼”旁,看著這艘陪伴他經(jīng)歷生死、此刻卻殘破不堪的伙伴,心中感慨萬千。他撫摸著艦體表面那些融化的傷痕,以神識仔細探查著內(nèi)部的損傷情況。
情況不容樂觀。能源系統(tǒng)瀕臨枯竭,護盾陣列大面積損壞,隱匿符文失效超過七成,主引擎需要大量能量和時間才能重新啟動。以他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和資源,想要完全修復“巡天隼”無異于天方夜譚。
但他必須離開。
他依靠在冰冷的艦體上,喘息了片刻,目光投向那浩瀚無垠、卻又危機四伏的星海。下一個目標,是尋找“萬載空青玉髓”。根據(jù)典籍記載,此物多孕育于生命能量極其濃郁、或者蘊含造化之機的特殊星云或古神遺跡之中。這與“赤陽余燼”的極端環(huán)境截然不同。
他回憶著星圖,腦海中迅速篩選著可能的目標。距離此地最近的一個可能存在線索的星域,名為“翡翠林?!?,那是一片由古老氣態(tài)行星碎裂后形成的、彌漫著濃郁生命氣息與奇異植物群的特殊星云區(qū),傳聞其中隱藏著某個早已湮沒的、崇尚自然與生命的古文明遺跡。
就是那里了。
王默然深吸一口灼熱的空氣,強行壓下身體的劇痛與虛弱,開始將殘存的力量注入“巡天隼”的核心控制符文。他不需要完全修復,只需要勉強啟動引擎,進行最低限度的短途躍遷,離開“赤陽余燼”的范圍,進入相對安全的公共星域,再圖后續(xù)。
隨著他力量的注入,“巡天隼”殘破的艦體發(fā)出了細微的、仿佛垂死病人心跳般的嗡鳴,尾部那幽藍色的引擎噴口,開始極其不穩(wěn)定地閃爍起微弱的光芒。
希望,如同這星骸絕地中一絲微弱的火苗,在他堅毅的眼神中,再次點燃。
他回頭,最后望了一眼這片給他帶來近乎毀滅,卻又促使他道境蛻變的熾熱墳場,隨即毅然轉(zhuǎn)身,踏入了“巡天隼”那布滿裂痕的艙門。
艦艙內(nèi),一片狼藉,各種儀器碎片散落一地。他無視這些,徑直坐到主控椅上,將玄冰凝玉匣緊緊縛在胸前,雙手按在那光芒明滅不定的控制符文上。
“啟動……短途躍遷程序。目標坐標……‘翡翠林海’外圍。”
聲音嘶啞,卻帶著不容動搖的決意。
下一刻,殘破的“巡天隼”拖著搖曳不定的幽藍尾焰,如同一個踉蹌的傷兵,掙扎著脫離了這片暗紅色的星骸,歪歪扭扭地,扎入了那無盡星海的深邃帷幕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