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37章 星火流亡，殘軀礪志（第3頁）

王默然的意識，如同沉溺在萬丈海底，在無盡的黑暗與冰冷中緩緩上浮。每一次試圖凝聚思緒，都像是要撕裂那早已千瘡百孔的靈魂。

不知過去了多久，一絲微弱的光感，透過沉重的眼皮，刺激著他近乎麻木的神經(jīng)。

他艱難地、一點點地睜開了眼睛。

視野先是模糊，然后漸漸清晰。

映入眼簾的，是一片陌生的、灰暗的天空。沒有日月星辰，只有一片仿佛永恒不變的、鉛灰色的、低垂的云層，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?？諝庵袕浡环N混合了金屬銹蝕、放射性塵埃以及某種……腐敗有機物的刺鼻氣味，與星炬塔內(nèi)的死寂有些相似，卻又多了幾分……荒涼與破敗的“生機”？一種屬于文明徹底毀滅后的、絕望的“生機”。

他動了動手指，傳來鉆心的疼痛，全身如同被拆散后勉強拼接起來，沒有一處不痛。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躺在一片黑灰色的、布滿砂礫和尖銳金屬碎片的荒原上，背后靠著的，是一塊巨大的、扭曲的、像是某種飛行器殘骸的金屬板。

他勉強轉(zhuǎn)動脖頸，視線艱難地掃過四周。

玄剎就倒在他不遠處，背對著他，蜷縮著身體，那柄斷劍依舊死死握在手中，左臂的傷口似乎被她用某種方式粗糙地包扎過，暗紅色的血跡浸透了布料，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，顯然狀態(tài)極差。

更遠一些的地方，張明軒和洛薇分別躺在兩處相對平坦的砂地上，依舊昏迷不醒，臉色蒼白，氣息奄奄。

他們還活著。

都還活著。

這個認知，讓王默然那如同被冰封的心臟，似乎注入了一絲微弱的暖流。他還活著，同伴們也還活著。這就夠了。

他嘗試著調(diào)動一絲力量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識海之內(nèi)，一片狼藉。那尊混沌道鼎的虛影早已消失不見，重新化為了那片緩慢旋轉(zhuǎn)、卻布滿裂痕、光芒黯淡的混沌漩渦。核心的那縷混沌之火，微弱得如同即將熄滅的燭芯，連那點暗金光澤都變得極其模糊。靈魂上傳來的撕裂感無處不在，提醒著他之前強行燃燒道基的代價是何等慘重。

他的力量，十不存一。道基受損嚴重，能否恢復，恢復需要多久，都是未知之數(shù)。

他艱難地抬起頭，望向這片陌生的天地。

荒涼，死寂，破碎。極目所至，盡是文明的殘骸與末日的景象。巨大的金屬骨架如同史前巨獸的尸骸般匍匐在地，殘破的建筑廢墟如同墓碑般林立，遠處似乎還有一條早已干涸的、散發(fā)著惡臭的河流河道。

這里……是哪里？“星火流光”協(xié)議，將他們帶到了什么地方？

是絕地？還是……一片新的，能夠讓他們暫時喘息、舔舐傷口的……廢墟？

王默然不知道。

他只知道，他們還活著。

而只要還活著，就有希望。

就有機會，將“銹骸”的理念，在這片新的廢墟上，重新點燃。

他深吸了一口這污濁而冰冷的空氣，牽動了肺部的傷勢，引發(fā)一陣劇烈的咳嗽。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沫，那雙疲憊卻依舊深邃的混沌之瞳中，重新燃起了一點微弱，卻無比堅定的光芒。

他看向身旁昏迷的同伴，看向這片無盡的廢墟。

路，還很長。

但現(xiàn)在，他們需要先……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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