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44章 窺暗影，礪刃待發(fā)（第1頁）

幽藍色的光芒，如同墓穴中不息的鬼火，固執(zhí)地對抗著地下室外部那鉛灰色天穹投下的、永恒不變的壓抑。這光并不溫暖，反而帶著一種源自深淵的冰冷，將室內(nèi)四人的臉龐映照得輪廓分明，仿佛四尊在絕境中掙扎求存的古老雕像。

王默然盤膝坐在光芒邊緣的陰影里，刻意讓自己一半身體沐浴在那幽藍之下，另一半則沉浸在更深的黑暗中。他閉著雙眼，看似在調(diào)息，實則全部心神都沉入了識海那片依舊狼藉的戰(zhàn)場。

混沌漩渦的旋轉(zhuǎn)依舊緩慢而艱澀，如同生銹的齒輪在強行轉(zhuǎn)動，每一次微不可查的位移都牽扯著靈魂本源的劇痛。那些因強行燃燒道基和締造“黯能源核”而留下的裂痕，如同干涸大地上的龜裂，猙獰而刺目。核心處那縷混沌之火，光芒比之前點亮探照燈時似乎凝實了微不足道的一絲，但依舊微弱，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熄滅。

他并未急于去“汲黯”補充，而是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耐心和內(nèi)省，仔細“觀察”著這片屬于自己的、初生即瀕臨崩潰的混沌道基。

“汲黯補天”……這四字奧義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靈魂深處。但如何“汲”？如何“補”？其中的尺度與火候，遠比字面意義更加兇險精微。

他回想起引導(dǎo)星骸死氣注入那黝黑金屬塊時的感覺。那并非簡單的能量搬運，更像是在駕馭一頭充斥著毀滅欲望的兇獸?；煦缰κ琼\繩，是鞭子，也是與兇獸溝通的橋梁。過于溫和，則無法馴服其狂暴；過于剛猛，則可能徹底激怒它，導(dǎo)致載體崩毀，反噬自身。

“小子，感覺如何？”混元老祖的意念帶著一絲難得的疲憊，在他意識中響起。之前協(xié)助穩(wěn)定混沌道鼎虛影和應(yīng)對那恐怖意志，對這古老魂印的消耗同樣巨大。

“如履薄冰?！蓖跄灰砸饽罨貞?yīng)，坦誠自己的處境，“死氣入體，如萬載玄冰刺骨，混沌煉化，又如熔巖灼魂。其間平衡，難以把握?！?/p>

“哼，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。”混元老祖哼了一聲，“混沌之道，包羅萬象，死寂亦是其中一環(huán)。然生死輪轉(zhuǎn)，乃宇宙大律，強行為之，自有其險。你如今道基初成，脆弱不堪，引死氣入體，無異于引狼入室。需以自身意志為壁壘，以混沌真意為熔爐，慢火細煨，方有可能將其煉化為資糧，而非被其同化湮滅?！?/p>

“慢火細煨……”王默然咀嚼著這四個字。在之前制造“黯能源核”時，他更多的是憑借一股決絕的意志和混沌之力本身的位格去強行壓制、轉(zhuǎn)化，過程激烈而短暫。但現(xiàn)在，對于自身道基的修復(fù)，顯然不能再用這種粗暴的方式。

他嘗試著，將“汲黯”的意蘊放緩，放緩到幾乎難以察覺的程度。不再主動牽引周遭濃郁的死氣，而是僅僅放開一絲道基的“門戶”，如同海綿吸水般，任由那些無處不在的、精純的星骸死氣，極其緩慢地、自發(fā)地“滲透”進來。

量，被控制在了微乎其微的程度。

即便如此，當(dāng)那一絲絲冰冷的、帶著“終結(jié)”道則的死氣觸及混沌漩渦時，依舊引發(fā)了劇烈的排斥反應(yīng)！漩渦旋轉(zhuǎn)猛地一滯，裂痕仿佛都在呻吟，核心的混沌之火劇烈搖曳！

王默然悶哼一聲，強行穩(wěn)住心神，不再去“對抗”這股冰冷，而是引導(dǎo)著那縷混沌之火，如同最溫柔的燭光，緩緩“包裹”住那滲透進來的死氣。

煉化開始了。

這一次，不再是狂暴的沖突與湮滅，而是一種更加本質(zhì)的、緩慢的“交融”與“轉(zhuǎn)化”?；煦缰鸬墓饷⒎路鹉艽┩杆罋獾谋硐?，直抵其作為“能量”的本質(zhì)核心，一點點地剝離其附帶的“寂滅”意志，將其還原為最精純的、黑暗的“源質(zhì)”，然后再緩緩地融入混沌漩渦本身。

過程依舊痛苦，如同用鈍刀子割肉，但那是一種持續(xù)的、可以忍受的痛，而非之前那種瞬間崩潰的劇痛。而且，王默然能清晰地感覺到，每成功煉化一絲死氣，混沌漩渦的穩(wěn)定性就增加一分，那縷混沌之火的亮度也似乎提升了微不足道的一線。

雖然效率低得令人發(fā)指，但這是一條可行的、相對“安全”的修復(fù)路徑！

就在王默然沉浸在這種緩慢而堅定的自我修復(fù)中時，一陣極其微弱、卻帶著某種規(guī)律的窸窣聲，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過他的感知邊緣，讓他猛地從內(nèi)省中驚醒！

不是風(fēng)聲，不是金屬結(jié)構(gòu)的自然呻吟，更不是同伴活動的聲音！

那聲音極其隱蔽，帶著一種刻意的、試探性的節(jié)奏，來自……地下室的入口之外！

王默然豁然睜開雙眼，混沌之瞳中那點星云驟然收縮，所有的疲憊與痛苦在瞬間被壓下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獵手般的冰冷與銳利。他沒有立刻出聲示警，而是將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(wǎng)般，小心翼翼地向入口方向蔓延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