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曉梅瘋了。
在審訊室里,她不但狂笑咒罵,還把她重生以來做的所有事,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利用先知,計劃在未來倒賣國庫券,投資房地產這些在當時聽來如同天方夜譚的瘋話,全都嚷了出來。
她被正式鑒定為癔癥,罪行查實后沒有被送去勞改,而是被直接退回了原籍。
等待她的將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小偷和政治污點的身份,和一個把她視為終身恥辱的家庭。在那個年代,這比死還難受。
周強作為從犯和干部子弟腐化典型,被判了三年勞動改造。他爹大隊長則因為管教不嚴以權謀私,被直接擼掉了職位,一家人在農場里徹底成了過街老鼠,人人喊打。
至于陳建軍,雖然他戴罪立功,揭發(fā)有功免去了處罰,但他動搖不定險些犯錯的名聲,也傳遍了整個知青點。他的人設從一個前途光明的文化人,變成了一個有點靠不住的投機分子。他想再追求別的女知青,人家都對他敬而遠之。
在所有風波平息之后,農場場長和文工團的編劇親自來到了招待所。
“蘇念同志,”場長搓著手,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,“你看,這事都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,讓你受委屈了。為了補償你,農場決定,今年的高考推薦名額和唯一的返城指標,都給你!你看怎么樣?”
這是蘇念應得的。
但她要的,遠不止這些。
蘇念沒有立刻答應,而是露出了一個為難又委屈的表情,看向一旁的編劇。
“編劇同志,我當然想參加高考,想回城??墒俏疫@心里不踏實啊?!?/p>
“哦?孩子,怎么不踏實了?”編劇關切地問道。
“我這事鬧得這么大?!碧K念嘆了口氣,眼眶又紅了,“我怕你們走了,那些壞分子他們會報復我的家人。我怕我回了城,別人也會在背后對我指指點點。我這心里有陰影了,我怕是學不進去了。”
她這番話,說得情真意切,一個創(chuàng)傷后應激障礙的受害者形象躍然紙上。
場長一聽,急了。
這尊大佛要是伺候不好,他這烏紗帽也別要了!
編劇也皺起了眉頭,覺得這孩子受的委屈確實太大了。
蘇念看著火候差不多了,才小心翼翼地,提出了自己的小小要求。
“除非,”她怯生生地說,“除非能有一個地方,讓我安安心心地不受任何人打擾地學習。而且,我希望能有一位信得過的德高望重的老師來輔導我,幫我驅散心里的陰霾……”
她一邊說,一邊用充滿敬仰和孺慕的眼神,看著那位來自首都的儒雅的編劇同志。
編劇愣住了。
隨即,一股巨大的為人師表的責任感和正義感,從他心中油然而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