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林里萬籟俱寂。
全天下的修士都通過天空那面巨大的水鏡,靜靜地看著那最終的審判。
紀辰像一條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死狗癱在地上。他那雙曾經(jīng)滿是野心和傲慢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無盡的空洞和絕望。修為盡失,變回凡人,對于一個曾經(jīng)觸摸過云端的修士來說,這比死亡更是一種折磨。
蘇念像一個優(yōu)雅的獵手欣賞著自己那瀕死的獵物。她蹲下身,輕聲說。
“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,犧牲你們兩個是值得的?!?/p>
蘇念將紀辰對她居高臨下的這句前世的判詞重復(fù)了一遍。
然后她站起身伸出手,對著天空那面巨大的水鏡,宣布了她對此二人最終的處理決定。
她的聲音平靜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、屬于上位者的冷酷,響徹在天地之間。
“此二人竊取天道氣運,罪業(yè)滔天。然,道循環(huán),物盡其用?!?/p>
“既汝二人以氣運為食,行此惡事。那今日,便將汝二人之凡胎肉體殘魂記憶,一并化為氣運,反哺此界天地。”
不是驅(qū)逐,不是囚禁。
而是廢物利用。
紀辰和還在旁邊傻乎乎玩著泥巴的洛璃猛地抬起了頭!
“不!”
紀辰用盡全身的力氣發(fā)出嘶啞絕望的咆哮。
然而已經(jīng)晚了。
兩道比剛才的神雷更恐怖精純的金色光柱如同天神投下的審判之矛,悄無聲息地從天而降,精準地籠罩了他和洛璃!
這不是毀滅。
這是分解。
洛璃第一個開始了她的消散。
她的皮膚像被風(fēng)化的砂巖,化作點點金光,融入了腳下的大地。
緊接著是她的血肉。它們沒有流出一滴血,而是直接汽化變成了一股股精純的靈氣,涌向四周那些枯黃的草木。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變得翠綠,甚至開出了鮮艷的花朵。
最后是她的意識。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那即將消散的靈魂中強行抽離了出來,變成了一道不斷掙扎的黑色數(shù)據(jù)流。
然后在半空中被那圣潔的金光徹底地凈化蒸發(fā),煙消云散。
而紀辰的分解則更加的痛苦。
因為他的意識是清醒的。
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那溫暖卻又無比殘酷的金光中,一寸一寸地化為最純粹的氣運粒子。
他想慘叫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他想掙扎,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。
曾經(jīng)的天命之子,此刻正在將自己歸還給他曾經(jīng)試圖掌控的世界。
然而,蘇念并不準備就這么輕易地讓他結(jié)束。就在他的身體即將要完全消散的前一刻。蘇念伸出了手。她隔空一抓。將紀辰那道已經(jīng)變得虛弱半透明的殘魂,從那漫天的光點中硬生生地抓了出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