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12章 杏干里的盼頭與遠(yuǎn)方（第1頁）

曬杏干的日子過得慢悠悠的。每天天不亮，少年就爬起來去摘杏子，露水打濕他的褲腳，卻擋不住他躥上樹時的利落；云姑負(fù)責(zé)挑揀，把蟲蛀的、碰傷的挑出來，只留最飽滿的果肉；蘇晚則和老漢一起，把杏子切成兩半，小心翼翼地挖去果核，攤在竹匾里晾曬。

陽光一天比一天烈，曬得竹匾發(fā)燙，杏肉漸漸失去水分，縮成半透明的琥珀色，甜香也愈發(fā)濃郁。雪球總蹲在竹匾旁，趁人不注意就偷舔一口，被發(fā)現(xiàn)了就縮成一團(tuán)，用爪子捂住臉，惹得大家笑個不停。

“再過三天就能收了?！崩蠞h用手捻起一塊半干的杏干，放進(jìn)嘴里嚼著，“今年的甜度夠，準(zhǔn)能賣個好價錢?！彼粗褙依锩苊苈槁榈男痈?，眼里的光像藏著星星，“等賣了錢，給村頭的小學(xué)換塊新黑板，孩子們寫字就不用總蹭一手灰了。”

蘇晚心里一動：“村里還有小學(xué)？”

“就一間土坯房，”老漢嘆口氣，“就一個老師，帶著一到四年級的娃。黑板還是前幾年用墨汁刷的木板，早就掉漆了，字都寫不清?！?/p>

少年從樹上跳下來，手里捧著一大捧杏子：“換黑板的錢，我來出！等杏干賣了，不夠的我補(bǔ)上！”他現(xiàn)在滿腦子都是攢錢買馬，卻毫不猶豫地應(yīng)下這事，看得蘇晚和云姑相視一笑。

云姑摸著竹匾里的杏干：“光換黑板不夠，我看窗戶紙也破了，下雨準(zhǔn)漏水。咱們順便買點(diǎn)油紙，幫他們糊上?！?/p>

“還有桌椅！”少年補(bǔ)充道，“我昨天路過，看見有個板凳腿是用繩子綁的，一坐就晃。”

老漢看著他們，眼眶有些發(fā)紅，吧嗒著旱煙袋說不出話。過了好一會兒才抹了把臉：“你們這些娃，心咋這么熱呢……”

收杏干那天，村里的婦女們都來幫忙。大家圍坐在院子里，把曬得干透的杏干裝進(jìn)布袋，手指麻利地分揀著，嘴里說著家常，笑聲像銀鈴似的。一個扎紅頭繩的小姑娘偷偷往蘇晚口袋里塞了顆野糖，糖紙皺巴巴的，卻甜得讓人心頭發(fā)顫。

“這些是給你們的?！崩蠞h把五大袋杏干搬到板車上，“夠你們換匹馬了?！?/p>

“您留兩袋吧，”蘇晚推回去兩袋，“換黑板的錢也得有富余才行。”

少年也跟著點(diǎn)頭：“就是，我們?nèi)齻€人，慢慢走也挺好，不急著買馬。”

老漢拗不過他們，只好收下，轉(zhuǎn)身從屋里拿出個布包，塞到蘇晚手里：“這是俺老婆子以前繡的帕子，不值錢，帶著路上擦汗用?！迸磷由侠C著朵歪歪扭扭的杏花，針腳雖疏，卻看得出來繡時的用心。

去集市的路上，少年推著板車，蘇晚和云姑在旁邊扶著。板車轱轆“吱呀”作響，像在哼著不成調(diào)的歌。路過小學(xué)時，他們特意停下來看了看——土坯房的窗戶果然破了個洞，黑板上的字跡模糊不清，幾個孩子正趴在門口的石頭上寫字，鉛筆頭短得快捏不住了。

“等賣了杏干，第一時間就來修。”少年握緊了拳頭。

集市很熱鬧，賣菜的、說書的、耍雜耍的，人聲鼎沸。他們找了個角落，把杏干倒在竹筐里，少年扯開嗓子吆喝：“甜杏干！自家曬的！不甜不要錢！”

他嗓門亮，加上杏干確實(shí)色澤誘人，很快就圍攏了不少人。一個穿綢緞的太太嘗了一塊，連連稱贊：“比我在鋪?zhàn)永镔I的還甜！給我來兩斤！”

蘇晚負(fù)責(zé)稱重量，云姑收錢，配合得默契十足。雪球蹲在竹筐旁，時不時對著討價還價的人齜齜牙，倒也嚇退了幾個想占便宜的。不到半天，五袋杏干就賣得只剩小半袋。

“賺了不少！”少年數(shù)著銅板和碎銀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夠換黑板，夠買油紙，還能給孩子們買兩盒新鉛筆！”

他們先去木匠鋪訂了塊新黑板，又買了油紙和釘子，最后去文具鋪挑了兩盒帶橡皮的鉛筆，老板娘聽說他們是給村里小學(xué)買的，又多送了一把尺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