界門的秋夜帶著谷物的沉香,跨橋麥的穗浪在月光下泛著淡金與翠綠的光暈,像大地鋪開的雙色錦緞。念楊站在田埂上,看著風(fēng)吹過麥浪,掀起層層漣漪,穗粒碰撞的“沙沙”聲里,竟藏著與無界曲相似的調(diào)子——是大地在輕聲誦讀寫給天空的信箋。
“秦禾說胡楊屯的麥浪也在唱歌,”小徒弟抱著個裝滿麥穗的竹筐,筐沿插著兩支銀團(tuán)楊的枝條,“他用麥桿編了只小船,放在實橋的溪流里,說能載著咱們的麥香漂到橋那頭去?!?/p>
銀團(tuán)族群的新首領(lǐng)——那只最壯實的幼崽,此刻正蹲在無字碑上,尾巴尖的灰白在月光下格外醒目。它嘴里叼著片跨橋麥的葉子,葉片上用銀粉畫著個小小的橋,橋的兩頭分別站著銀尾鼠與彩羽雞。念楊認(rèn)得這圖案,是《同源志》插畫里的“共生圖”,老銀團(tuán)首領(lǐng)在世時,總愛在石板上用尾巴掃出這個形狀。
“是在給老首領(lǐng)寫信嗎?”念楊輕聲問。新首領(lǐng)低下頭,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背,喉嚨里發(fā)出低柔的鳴叫,像是在點頭。它將麥葉放在無字碑的凹槽里,光河的光點立刻涌上來,將葉片托在半空,麥香混著銀粉的氣息,順著風(fēng)往實橋的方向飄去。
夜里的雙生宴依舊熱鬧,同源鋪的伙計們在橋上支起了篝火,烤得跨橋麥的面粉餅滋滋作響。胡楊屯的釀酒師傅正往陶甕里投放銀團(tuán)楊的落葉,“這叫‘雙生釀’,”他笑著說,“用界門的靈泉水,胡楊屯的麥,再加點銀團(tuán)楊的葉,等明年開封,酒香能飄滿兩座橋?!?/p>
孩子們圍著篝火唱歌,《界門謠》與《屯歌》的調(diào)子混在一起,竟比無界曲更動人。秦麥站在火堆旁,舉著剛寫好的詩稿念道:“橋是地上的河,河是天上的橋,麥浪寫信給云看,風(fēng)是送信的鳥……”念到最后一句,所有孩子都跟著歡呼,銀團(tuán)的幼崽們也蹦跳著附和,尾巴掃過地面的火星,濺起串串金色的光點。
念楊坐在篝火旁,看著詩稿上歪扭的字跡,忽然覺得這就是最好的《同源志》。那些刻在石碑上的字,寫在紙頁上的史,終究不如孩子們脫口而出的詩句鮮活——因為詩里有麥浪的起伏,有風(fēng)聲的流動,有所有無法被定義的溫暖,在時光里自由生長。
凌晨時分,霧從實橋的那頭漫過來,帶著胡楊屯的麥香。念楊順著橋往霧中走,新首領(lǐng)緊隨其后,尾巴尖的灰白在霧里像個移動的燈塔。橋欄的雙生花藤上,掛著無數(shù)個孩子們做的麥桿燈,燈芯是用聽風(fēng)草的纖維做的,燃燒時發(fā)出“噼啪”的聲響,像在給霧中的旅人指路。
“秦老在橋那頭等著呢?!膘F中傳來胡楊屯漢子的聲音。念楊走近了才看見,秦老后人正坐在塊石墩上,手里捧著個陶碗,碗里盛著胡楊屯的楊花粥,“剛熬好的,加了界門的巖隙花蜜,嘗嘗像不像家里的味道。”
念楊接過碗,粥的溫?zé)犴樦讣鈧鞯叫睦?。楊花的清苦混著花蜜的甜,像把兩個地方的秋都熬進(jìn)了這碗粥里。她望著霧中隱約可見的胡楊屯輪廓,忽然覺得實橋的盡頭不是邊界,是另一個家的門檻,跨過去,就能看見熟悉的笑臉,聞到親切的味道。
天亮?xí)r,雙生宴的篝火漸漸熄滅,留下滿地銀白的灰燼,像落了場早雪。孩子們在灰燼里種下雙生花的籽,新首領(lǐng)叼來靈泉的水澆灌,霧螢們飛過來,用熒光在種子上方畫圈,像在給它們蓋上祝福的印章。
“等明年花開,橋欄上就會掛滿‘麥桿燈詩’。”小徒弟指著種下種子的地方,眼睛里滿是期待,“先生說要把所有孩子的詩都寫在燈上,讓風(fēng)帶著詩跑,跑到胡楊屯,跑到更遠(yuǎn)的地方,告訴大家界門的橋有多暖?!?/p>
念楊站在無字碑旁,看著光河的光點與朝陽的金光交織,在橋面上織成璀璨的星河。跨橋麥的穗浪在晨風(fēng)中輕輕搖晃,像在與星河對話。她忽然明白,所謂無界,就是讓這樣的星河既在天上,也在地上,既在橋的這頭,也在橋的那頭,讓所有仰望星空的人,都能看見同一片溫暖的光。
新首領(lǐng)跳上她的肩頭,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。念楊笑著撫摸它的頭,望向胡楊屯的方向——那里的麥浪也該迎著朝陽起伏,那里的孩子們也該在橋上種下新的種子,那里的故事,正與界門的故事一起,在麥浪的信箋上,續(xù)寫著沒有結(jié)尾的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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