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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8章 梅種北移冰花共綻（第1頁）

霜降的風(fēng)裹著碎雪，打在寒潭堡的梅林上，枝椏間的花苞裹著薄冰，像綴滿了透明的星星。林安踩著梯子，小心翼翼地剪下帶著凍土的梅枝，柳老站在樹下，用草繩仔細(xì)纏繞著根部，嘴里念叨：“得帶些原土，北境的凍土性子烈，怕它認(rèn)生?！?/p>

張嬸端著剛熬的姜湯走過來，壺嘴冒著白汽：“慢點(diǎn)剪，別傷著主枝。”她往林安手里塞了個(gè)暖爐，銅爐的溫度透過粗布傳來，暖得人指尖發(fā)漲，“這二十枝是最壯的，去年開的花又大又香，阿依娜姑娘準(zhǔn)喜歡?！?/p>

李石背著個(gè)巨大的木箱，里面鋪著厚厚的駝絨，是用來裝梅枝的?！鞍矁焊?，真要帶這么多？”他撓著頭，寬刃短劍在腰間晃悠，“北境那么冷，能活嗎？”

趙丫正在往木箱里鋪雪絨花瓣，白色的絨毛沾在駝絨上，像落了層細(xì)雪。“白靈嬸嬸說梅花開在寒冬，性子最耐寒，”她指尖拂過花瓣，“再說阿依娜會(huì)建暖房的，溫度合適，肯定能活?！?/p>

出發(fā)時(shí)，寒潭堡的人都來送行。孩子們舉著麥秸編的梅花，跟著馬車跑了老遠(yuǎn)，直到被大人拉回去，還在喊：“讓北境的梅花早點(diǎn)開花！”林安坐在馬車上，看著漸漸遠(yuǎn)去的梅林，忽然覺得這些梅枝不僅是花，更像是串沉甸甸的約定。

北境的風(fēng)比寒潭堡冷冽得多，馬車行至黑風(fēng)淵時(shí)，雪下得緊了，梅枝上的冰殼又厚了幾分。林安掀開箱蓋查看，見草繩纏繞的根部還泛著濕意，才松了口氣。阿古拉派來的向?qū)иs著馴鹿，在前面蹚出條雪路，蹄子踏在積雪上，發(fā)出“咯吱咯吱”的響。

“過了這淵口，再走一日就到了，”向?qū)Чo了狼皮襖，聲音被風(fēng)吹得發(fā)飄，“阿依娜首領(lǐng)在暖房里燒了火墻，溫度正好，就等梅枝呢?！?/p>

暖房果然暖得像春天。阿依娜穿著件新做的紅棉襖，正指揮著人往土里埋泥炭，見林安進(jìn)來，眼睛亮得像兩團(tuán)火，快步迎上來：“可算來了！我讓人在暖房北角留了最好的地，土都是篩過的，混了羊糞和谷殼，保準(zhǔn)肥沃?！?/p>

林安打開木箱，帶著冰碴的梅枝在暖光里泛著青綠色。阿依娜伸手想碰，又猛地縮回去，指尖在襖袖上蹭了蹭：“能活嗎？看著凍得硬邦邦的?！?/p>

“柳老說澆些溫水緩一緩，”林安拿起水壺，溫水順著凍土緩緩滲下，梅枝上的冰殼漸漸化成水珠，順著枝干滑落，“等開春就能發(fā)芽，明年冬天就能開花了。”

接下來的日子，暖房成了北境最熱鬧的地方。阿依娜每天都來查看梅枝，用銀鐵小鏟松松土，用羊毛布擦去葉片上的灰塵，連吃飯都讓侍女端到暖房里。孩子們扒著窗沿往里看，扎羊角辮的小姑娘奶聲奶氣地問：“這樹枝真能開出花？像畫里那樣紅？”

林安正在教阿吉打造銀鐵花剪，專門用來修剪梅枝。鐵坯在爐火里燒得通紅，錘擊聲“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”響，與暖房里的笑語混在一起，格外熱鬧?！凹糇右瑓s不能太尖，”他握著阿吉的手，引導(dǎo)著小錘落下，“傷了枝椏，就開不出好花了。”

開春時(shí)，梅枝果然抽出了新綠。米粒大的嫩芽裹著絨毛，在暖房的光里輕輕顫動(dòng)。阿依娜捧著陶盆跑來，里面是她親手熬的肥料，用蕎麥殼和羊骨煮的，泛著淡淡的腥氣?！八_滿說這個(gè)能催芽，”她小心地往土里澆，“你看這芽尖，是不是比昨天鼓了些？”

林安湊近了看，果然見嫩芽的頂端泛著點(diǎn)紫紅，像藏著朵迷你的花。他忽然想起寒潭堡的梅林，此刻該是花苞滿枝了吧，張嬸是不是又在樹下念叨，說北境的梅枝該發(fā)芽了？

雪融時(shí)，梅枝已經(jīng)長到半尺高，葉片舒展得像把把小扇子。阿依娜讓人拆了暖房的火墻，只留著透光的木窗，讓梅枝慢慢適應(yīng)北境的春風(fēng)。風(fēng)吹過葉片，發(fā)出“沙沙”的響，像在跟外面的谷田打招呼。

這年冬天，北境下了場罕見的大雪，積雪沒到膝蓋，谷倉的銀鐵頂被雪壓得“咯吱”響。林安和阿依娜踩著雪往暖房走，剛推開門，就聞到股清冽的香——梅花開了！

二十枝梅枝上綴滿了花苞，有的已經(jīng)綻開，粉紅的花瓣裹著雪粒，像堆著胭脂的雪團(tuán)。最壯的那枝開得最盛，花朵又大又艷，花瓣邊緣泛著白，像被北境的雪吻過。

“開了！真的開了！”阿依娜伸手去接飄落的花瓣，指尖沾著粉白的瓣屑，眼睛里閃著淚光，“比畫里的還好看！”

孩子們涌進(jìn)暖房，小心翼翼地?cái)?shù)著花苞，扎羊角辮的小姑娘忽然指著窗外喊：“你們看！外面的雪絨花也開了！”

眾人往外看，暖房外的雪地里，藍(lán)紫色的雪絨花頂著薄冰綻放，星星點(diǎn)點(diǎn)的，像片落在地上的星空。梅香混著雪絨花的氣息，在暖房里彌漫，像首冬與春的歌。

林安握著阿依娜的手，看著眼前的景象——粉紅的梅花，藍(lán)紫的雪絨花，孩子們凍紅的笑臉，還有暖房外白茫茫的雪原，忽然覺得，寒潭堡的梅枝不僅活了，還在這里扎了根，和北境的花一起，開出了最美的模樣。

阿依娜靠在他肩上，聲音輕得像花瓣落地：“等明年，我們把暖房再擴(kuò)大些，種更多的梅花，也種寒潭堡的菊花，讓北境的冬天也像春天一樣熱鬧?！?/p>

林安點(diǎn)頭，心里暖暖的。他知道，這些跨越兩境的梅花，就像他們之間的情誼，歷經(jīng)風(fēng)雪，終會(huì)綻放。而這片土地上的故事，會(huì)像這梅香和花香一樣，一年又一年，在北境的風(fēng)里，悄悄傳揚(yáng)。

雪還在下，暖房里的梅花卻開得更盛了，粉紅的花瓣映著窗外的白雪，像幅永遠(yuǎn)不會(huì)褪色的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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